“可你们活在蜜罐子里的人,又怎么能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呢?”
“顾大人虽然您也是苦出身,可您有疼爱您的哥嫂,温和仁慈的蒙师,还有富甲一方又会做人的老丈人,天时地利人和您都占齐了。”
被点名的顾晨挑挑眉没有反驳,因为他说的也是实话,原主虽然穷,但是从小也没挨过哥哥嫂嫂的打骂、最多不过被小伙伴嘲笑了几句。
这点子无关痛痒的苦难,和赵勉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詹大人就更不用说了,世代官宦,从来不为了钱财发愁,你们自然可以既享乐又不必贪。”
詹徽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爹就是吏部尚书,别说俸禄也挺高的,就是靠祖宗留下的都够他十八辈子花销。
赵勉抬起头,泪目道:“可我就算是中了榜也只能靠那点俸禄过日子,再说谁中榜后不照拂乡里?”
“若是不照拂乡里,不用乡亲开口,自有御史参我一本,说我不思出生之地,这也算是最错。”
“何况我们乡是有名的贫困乡,那里的孩子们能读书的更是屈指可数,我岳丈大人看着好,
“他是有名的大学士,而我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
“可她是庶出女,岳母大人是按规矩给予的嫁妆,得了笔嫁妆以后就没有理由回娘家支用银子。”
这就是嫡庶最大的差别,亲女儿没钱用了回来找亲娘亲爹要,亲娘亲爹难不成还会不给?
可到了庶女这里便行不大通,谁家当嫡母的那么好说话,给了嫁妆,婚后还要一直补贴的?
而她之所以是个庶女,自然是因为她亲娘身份低,亲娘身份低顾着自己吃喝就已经不错了,哪里有余钱接济女儿?
“她嫁妆用没了,又不能经商,就只能同我过苦日子,她……”
更何况,刘三吾做到正三品官,家族早已经不能经商,两家都不能经商,刘家也没那么多钱去接济女婿,人家自己还有大家子人呢。
家里要过日子,族里要资助,二品大员说着倒是好听,可他们有时候连二两肉可都吃不上啊。
“你最初的错,就是不该不知节制地资助乡里。”
顾晨瞧着他怪可可怜的,忍不住同他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你读那么多书,应该知道欲壑难填的道理才对。”
“你头回给了多少钱,后头只会越往里填越多的,你就算是不给钱,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可他们一说话,你就大发慈悲,跟财神爷那般胡乱散财,弄得最后直接收不住手了。”
“其二,你管束不了妻子,你明知道买卖官职的下场,却还是由着她这么做,其实你有一百个方法阻止她,可你却偏偏选择了放纵。”
“你去找你老丈人说明情况,难不成刘三吾会不知道问题的重要性,会由着女儿胡来不成?”
“你能有今日,是你自找的,你怨不得任何人。”
赵勉哭的泣不成声,顾晨也不想继续和他说下去。
“你唯一做得对的地方,那就是你够孝顺够善良,没贪老百姓手里的银子,没有作恶。”
还有个好老娘,死得够惨,让老朱能想起他父母的死状,或许还真的能对他网开一面。
否则他贪了这么多钱,历史上这时候标儿又刚刚去世,老朱怕是早就杀得人头滚滚了。
顾晨说罢就甩袖离开了,詹徽摇摇头也跟着离开。
留下赵勉在原地继续哭,不知道是哭自己的命还是在哭他的过去,总之看着很是凄凉。
他心善见不得这些,于是选择离开这个地方。
“老顾。”詹徽撵了上来,有些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也不等等我,你说这玩意真要交给陛下?”
真不知道尊老爱幼,不知道他都是个老头子了么?
“为什么不交?答应了人家的。”顾晨看了眼天色,感慨今日是睡不成了:“詹大人想当个失信人?”
看不出来啊,老詹居然还是个老赖,看来以后不能听他的话,更加不能借一文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