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陈瑛冷笑道:“我翻阅过当年的卷宗,发现你那些徭役名单大多数都是普通的百姓啊。”
“甚至田不足一顷者,家里只有三丁者却要出丁两人,你怎么不按律令让地主家的佃户代替?”
为什么还用说吗?
佃户代替地主服徭役,那地主肯定是要出粮的,人家地主要佃户干活,且又不想出粮。
知县老爷也不想得罪了地主,所以只能对普通农家增加徭役名额,从而补上朝廷规定的名额。
这般既不会得罪了乡绅地主,亦不会让朝廷觉得他没用。
朱雄英脱口而出:“这般长久以往,百姓家的地岂不是没人种,只能卖给地主成为佃户来躲避徭役。”
“那地主家中若是在自己有功名,那不是又不必交税、不必徭役,那这天下不就成了士绅的天下了吗?”
得地者得天下,地主们得了地又不用服徭役又不用交税,那大明不就成了一个空壳子了吗?
江霖听到太子殿下说得这么严重,腿直接就吓软了。
“殿下,不至于啊殿下,这这这……这陈大人实在是危言耸听,能考中功名的是少数啊。”
功名哪里是那么好考的,到陈瑛说得这个地步不知道得等多久,起码都得两三百年吧?
陈瑛却不管这些个事,他义正言辞地站了出来。
“陛下,江霖不按朝廷的规矩,肆意给秀才免丁免粮,又擅自给百姓加徭役,其罪当诛,请陛下严惩之……”
善!
听到这话顾晨闭了眼睛,把对陈瑛的赞赏给藏了起来。
新规制定之前要让百官们,知道不按律法执行的后果,此时把将霖提出来杀,便能起到一个很好的震慑效果。
江霖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姓陈的不至于吧,因地制宜,太祖皇帝知道此事也没说我做的不对。”
这也是个狠角色,直接将太祖皇帝给搬了出来。
“有人证吗?”陈宝船一听这事,就知道是顾兄的主意:“光靠嘴说没用,有人替大人证明陛下知道此事吗?”
除了他家顾兄以外,整个朝廷找不出这般为百姓想的了。
江霖快要哭出来了。
废话!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怎么可能拿到明面来说呢?
方孝儒这时候也站了出来:“若是找不出人证那便是欺君,也是对先帝不敬,请陛下重罚。”
翰林大学士都说话了,朱标自然也就只能“勉为其难”地道。
“摘去江霖的乌纱帽,下诏狱,令三法司与镇抚司同审。”
江霖被拖了下去。
百官面面相觑,纷纷议论起来,有些人觉得陈瑛确实是在危言耸听,有少部分人表示确实有这个可能性,还有人表示中立。
朱雄英:“不管怎么说,官绅免掉的那一部分确实是百姓承担了,孤以为陈瑛的担忧不无道理。”
“百姓本来就已经够苦,为什么日子好过的官绅之家不能多承担一些,反而要为难已经很难的老百姓。”
“官绅连一个徭役一石粮也不愿出,赚那么多钱粮是埋在地里发霉?还是等着将来有灾时大抬高价,趁机再洗劫百姓与朝廷一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