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顺天府尹的目光落在陆离身上,见他眼底满是血丝,眼下一团青黛,满脸倦怠,但仍掩藏不了他的丰神俊朗、清雅高洁,举手抬足间更是充满着浓浓的书卷气。
顺天府尹直接否定了那个猜测: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会为了爵位而暗害嫡长兄。可陆离陆探花陆山长,绝无可能!
其实不止顺天府尹这么想,就是京城绝大多数的权贵们都这么想。
尤其是那些与陆延德同辈的人,他们几乎是看着陆离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受尽薄待,却从未自暴自弃,反而读书上进,成为勋贵中极少能科举出仕的优秀儿郎。
陆离的品性如何,他的才学怎样,大家都有目共睹。
再者,陆离在圣人跟前远比定国公陆延德有体面,如今更是被圣人委以重任,京城上流社会中,凡是有眼睛、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未来的日子里,绝不是陆离依仗定国公府,而是定国公府需要陆离支撑门户。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陆离已经抱上了摇钱树,又何必在意陆家的几个金元宝?
所以,陆元出事后没两天,京城有人故意散播谣言,把陆元的死指向了陆离。任凭那些人上窜下蹦的折腾,也没人相信。
“……京里的人都是瞎子不成,他们难道没有看出陆离的狼子野心?”
老夫人脸色蜡黄的躺在床上,听了侄媳妇的回禀,恼恨不已。那日她听到陆延德想让陆离归宗,顿时大怒,只恨不得想个法子,跟陆延德、陆离同归于尽。
但事后,平静下来,她又改变了主意,活了六十多年,老夫人骨子里最是个贪生怕死、贪恋权势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轻易舍弃。
思考了大半宿,老夫人终于想出个主意,那就是把陆离的名声搞臭,利用舆论绝了他请封世子的可能。
只可惜,老夫人之前太能作了,陆离又太出色,饶是她命人买通了上百个闲汉坊间散布谣言,也只有一些不知内情的无知百姓上当,而真正起作用的勋贵和朝臣们,对那些谣言嗤之以鼻。
“姑母,我们伯爷听说,待元哥儿他们的丧礼办完,姑丈就想邀请几家姻亲和陆氏族老一起来国公府商量事情。”
小齐氏的母亲、安阳伯夫人双眼红肿、满脸哀戚。一夜之间,女儿女婿外孙惨死,乍闻消息的时候,安阳伯夫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确定后,一声惨叫便昏死过去。
清醒后便挣扎着来陆家。
在灵堂狠狠的哭了一场,安阳伯夫人的嗓子都哭哑了。
她不止在哭女儿女婿和外孙,她也在为齐家暗淡的未来痛哭——女儿女婿外孙这一死,齐家也就失去了最有利的靠山。倘或老夫人这里再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安阳伯府就彻底没落了。
所以,包括安阳伯夫人在内的齐家人,比任何人都在乎老夫人的身体,对于老夫人的吩咐,也全力配合。
这次抹黑陆离,背后便有齐家人的推动。
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这般大肆散播谣言,竟一点用处都没有。陆离依然以陆家‘顶梁柱’的身份为陆元料理丧事,而那个盐商出身的谢氏更是以未来主母的姿态,跟在梅氏身边接待前来拜祭的贵妇们。
如今,陆延德更是公开放话,要请姻亲和族老们上门议事。
“议事?呸,他还能议什么要紧事?还不是想把陆离重新拉回陆家?”
老夫人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底闪着浓烈的不甘和愤恨。
安阳伯夫人苦着脸,哑声道:“姑母,这该怎么办?如果真让陆离做了世子,慢说是我们齐家了,就是您、您——”在陆家也没有好日子过。
“怎么办?我哪知道该怎么办?”干瘦的拳头握得咔咔直响,老夫人的身体颤抖着,她的眼中却飞快的闪过一抹惧怕。外人不知道,老夫人却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最近几个月,她的手脚时有僵硬的情况,身体反应也越来越迟缓,这分明就是要中风的前奏啊。
如果老夫人和陆延德母子情深、与陆离祖孙和睦,老夫人真的中风也不怕。
可问题是……以陆延德、陆离对她的感情,以梅氏对她的怨恨,老夫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一旦中风,迎接她的将是怎样凄惨的生活。
安阳伯夫人没能讨到主意,反而被老夫人骂了一顿,心中不悦,怏怏的告辞离去。
望着安阳伯夫人的背影,老夫人眯起眼睛,唤来杨妈妈,附在她耳边低声吩咐起来。
听着听着,杨妈妈的脸色变得惨白,背脊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老夫人竟然想出这么一个恶毒的法子,她、她这是想跟定国公府玉石俱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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