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好,等你造好金屋子,姐姐就来找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安抚好团子,冉醉也不准备继续再留下讨人嫌,她抬脚踏出祠堂,正寻觅道路时,听见苏子墨说道。
“苏某并未
曾想要牵连他。”那声音很轻,但确确实实是一句解释。
他说的是祁煦。
冉醉的脚步顿住,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虽看不惯你这古板刻薄的性格,但还不至于不相信你的人品,祁煦又没犯错,你自然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他。”
“不过,”她顿了顿,好笑地回头道:“苏大人难道没有想过,陛下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敌国质子去惩罚自己亲生儿子?呵,就算二皇子犯了错,要接受惩罚,那也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罚也自然要一并罚的,管你有没有错。当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其实陛下这点私心,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子墨沉默不语。
冉醉随意靠在柱子上,抱臂感叹:“所以说啊,这世间之事,哪有什么非黑即白、非此即彼,有的人即使犯了错也可以逍遥法外,而有的人呢就算没做错事情也会遭到无妄惩罚。苏大人为人处世一向讲求个公平公正,可我却觉得,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苏子墨道:“若是不试,你又怎知没有?”
冉醉道:“苏大人肯试?你可知,若是如此,可能会触及道许多权势滔天之人的利益,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付出许多难以挽回的代价。”
苏子墨道:“朝廷法度、公平正义、伦理纲常,此乃东冉治国安民之本,是东冉的中流砥柱,若是没有人去维护它,朝廷又如何能够长治久安,百姓又如何能够安稳和乐?苏某知道,想要维护这些绝非易事,可就算再难,事情也总要有人去做,总要有人肯去拼尽全力去保护这个国家,既然如此,那这个人为何不能是在下呢?”
“苏大人不怕?”
“不怕!”
“心甘情愿?”
“余心所善,九死未悔!”
冉醉望着面前少年,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看起来就像一枝拔地而起的秀竹,目光坚定而又沉稳,仿佛再大的风雨也不会使其动摇。
她突然有些动容。
没想到苏子墨今夜会说这些话,以前临境战场上的时候,她也曾问过自己,为何要奋战疆场,抛头颅洒热血,去做这些寻常女子绝对不敢做的事情,其实当时她内心所求的,不过是希望能凭自己的力量保护好她在乎的人,保护好那个她从小生活过的城池。可苏子墨想的比她更多,他的志向,要守护住整个东冉。
她似乎有些理解苏子墨为何过得这般清苦了,有如此重任压在肩头,他又如何能像旁人一般潇潇洒洒的生活。
冉醉发自内心地说道:“苏大人一腔壮志,小女佩服。”
东冉有这样的人,是朝廷的福气,也是百姓的福气。
只是可惜了,这般光风霁月有志气高远的人……偏偏是她的克星。
冉醉心想,佩服他的凌云壮志是一方面,可看不惯他的古板又是另一方面,她可一贯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她无赖地对苏子墨道:“此番你弹劾了我一次,我也反过来坑了你,依我看,咱俩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两清了,本郡主没有苏大人那般宏伟的志向,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主动招惹我,我也定不会惹苏大人晦气,你看这样如何?”
苏子墨沉默了半晌,冉醉心里拿不准,怕他一怒之下直接拿卫虹砍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开溜,苏子墨终于开口了。
他没有回答冉醉的问题,反而问道:“郡主的父亲清平王、舅父沈将军,此二者皆为忠君爱国之名士,郡主与他们乃血缘至亲,理应行事坦荡、忠君爱国,为何平日里非要如此乖张行事?”
冉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苏大人真是太高估我了,我这人啊,平生胸无大志,唯独只有一个愿望,就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能够过的安稳和乐,这就够了。你说忠君爱国?呵,我父亲忠君,我舅舅爱国,那是他们的事,我只要活得潇洒坦荡、无愧于心,便不枉此生。”
“我可不像你,整天用一堆条条框框或者家国大义来束缚自己,虽然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可于对我来说,人生不过短短百年,活的开心才最重要,何苦那么为难自己?”
苏子墨一脸不敢苟同,冉醉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恐怕很难接受她的想法。
不过也无妨,反正他俩原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