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庆酒楼?南市区大盘街路口那个?”云连皱眉,“那块儿是张炳槐的地盘吧?”
“是,上个月刚租出去开酒店,兼营旅馆生意。”
“那酒店现在归谁管?”
“冯啸琛。”
原来如此,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我好心放你一马,你倒自己找上门来。
云连放下手中的茶盏,仰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老板,这冯啸琛暗地里使绊子坏我们的生意,要不要……”
“这事关系到张炳槐,不好乱来。”云连抬手打住他的话头,“冯啸琛先放着不动,不过这严正开出尔反尔,占理的可是咱们。”
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
“一点不留?”
“嗯……别忘了,等交了货再下手。”
“明白!”手下眼睛一亮,撩起袖子搓了搓手腕,转身就跑出去了。
阿申见状上前道,“要我跟着去么?”
“这么点事,用不着你去。”云连笑着摆摆手,“来沈阳这么久都没个正经活干,兄弟们也该手痒了。”
四天后,沈阳日报的一个不起眼的版面下方刊登了一则新闻。南市郊外的两个仓库凌晨起火,无人员伤亡,只不过仓库里的货物被烧了个精光。因为物主只是个普通药店老板,激不起什么风浪,宪兵队也就懒得追查此事。
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云连刚吃完中饭,捞起最后一根面条扒进嘴里,他叫来阿申道:“你去看看现在市面上还有谁在卖盘尼西林,全给我买下来,不肯卖或者故意抬价的,烧了砸了扔河里随你便。反正过两天我要看到那姓严的跪在这里求我。”
说两天还真就两天。沈阳附近的贸易商,尤其是做药材买卖的,多少对云连有所耳闻,话一放出去没人敢往枪口上撞,零星流散在市面上的货也都被阿申等人收了去。严正开熬不下去了,只得厚着脸皮上门求情。
“听说你已另找了买家,怎么,没谈成?”云连故作惊讶。
严正开早已知道是云连指使人纵的火,但此时此刻也只能硬吃下这哑巴亏。
“仓库失火,全烧没了。”
“哎呀,那可真是……”
云连装模做样地说了一通劝慰的话,末了端起茶盏吹了口气,“东西我还没出手,不过严老板,你这说要就要,说不要就扔的,我可伺候不起啊。”
“云老板!当时我遇到些麻烦,真的是掏不出那么多钱了,刚好又有人介绍胡有成给我,我看他出价便宜……”
“遇到麻烦?那……现在麻烦过了,掏得出钱了?”
“是,是……病人急着用药,就是借我也得凑出钱来。”
“既然严老板这么有诚意,我自然也不好得理不饶人。”云连抿了口水,轻轻将茶盏放回到桌上,“不过这价钱,可不能是之前谈的那样了……毕竟,为了给严老板留货,我可是损失了好几位主顾呢。”
那茶盏里盛的其实是热水。云连不爱喝茶,却偏偏喜欢喝茶的动作,因为觉得这么做“很有腔调”。每逢迎客他就要端个茶盏在手里抿上几口,里头装的却是除了茶以外的任何东西,冬天经常是热水,夏天则是酸梅汤。
严正开见对方松口,不禁喜上眉梢:“那是自然,云老板这边的损失,我也一并补上。”
云连叫阿申拿来笔纸,写了个数之后递到他手里。
严正开看了眼纸上的数字,却是瞬间变了脸色。
“这……云老板,你这是存心刁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