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许是急着想表现出友好,但因长了个鹰钩鼻,眼窝又深,怎么看都是个一肚子坏水的阴险相。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云连同他握了握手:“我不拘谨,我就随便叫叫。”
“那很好。”早川信义点点头,“云先生,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谈论关于京云报社的未来。连仁君的过世我已经听说了,我很遗憾……”
“京云报社的事你找我干什么?”
“云先生,京云报社是东三省最……最好的报社,京云日报也是很好的报纸。就因为死了一个老板永远停刊,不值当,可惜。”
“我不是记者也不是编辑,我连字都不认识多少,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云连发现这关东军团长的中国话说得还不如松村旅馆的高桥太太利索,词不达意,听起来费劲得很。既然如此他也不必浪费时间假惺惺地斟词酌句了,反正两个人都不怎么会说话。
“我知道云先生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连家,连仁君的后事也都是您在处理,对不对?”
“你倒是对我了解的很清楚嘛!你跟踪我?”
“云先生贵人多忘事,关东军派代表去连家关怀过,还送了花的。”
“哦,谢谢你的花。那跟报社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云先生和连仁君关系匪浅,关于报社的事也是说得上话的。”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真的不懂。”
两人面对面抛球似的把话从嘴里吐出来扔来扔去,扔了半天也扔出个结果。
末了,早川信义一拍膝盖:“云先生,我在丸松饭店定了酒席,我们边吃边聊。”
“你太客气了,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
“您才客气。酒菜已经准备好了,我有车送我们过去,还犹豫什么呢?”
云连见他笑得势在必得,知道即便拒绝了这一次对方也定不会善罢甘休,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自己找上门来的,可不算是我要寻仇。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说着,他转身从背后的青年手中取过一顶呢帽戴到头上,朝早川信义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并排走到门口,刚推开门,远处突然穿来一串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云连略为吃惊地停下脚步,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这时小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老板,不好了,库房那边的货架塌了。”
“没用的东西,装点货都装不好!”云连怒骂一声,又换上笑脸对早川信义道,“不好意思,我过去看一下,马上回来。”
后者很大度地摆摆手:“不必着急,云先生,我在这里等你。”
行至隐蔽处,云连低声吩咐小金道:“把在北市区的弟兄都叫过来,加上现在在厂里的,一会儿全带上家活去丸松饭店。”
“老板,我们这是要……”
“做好动手的准备。等我摸清楚对方带了多少人,就找机会让阿申出来给你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