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浅颂应了声。
“我说我不知道,因为看起来挺简单的,但是做的时候就会发现,要掌握的东西很多,放多少盐,多少油,什么时候开火,什么时候下锅……这些东西又不是计算题,我看几遍都看不会。”
“然后她又问我,以后长大了想找什么工作,想干什么。”温朝安直起身子,看着桌子上奇怪的涂鸦,低声说,“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
“我觉得我没有特别想干的事情,也没有特别想找的工作。你呢?陆浅颂,你想没想过以后要干什么?”
陆浅颂看了他一会,也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能要学经济或者管理?我爸想让我去给他帮忙。”
他等了等,又说:“不过这些都不着急,总是会知道的。”
“你会和我分手吗?”温朝安突然问。
“啊?”陆浅颂愣了下,“不会。”
“我妈妈不同意你也不会?”
“不会,”陆浅颂在桌子下面握握他的手,“不管谁同不同意,我都不分。”
温朝安这才笑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
班里还有挺多人,不过温朝安不在意,他微微躬,把脑袋靠在陆浅颂胸口,像小羊顶犄角一样了顶,很小声地说:“我好想你。”
陆浅颂觉得他瘦了,好像两天就能让一个人的变化变得明显,他抬手摸温朝安的耳朵,捏他的耳垂。
隔壁有同学笑着问他俩干嘛呢,温朝安没抬头,假装没听见,他感受到陆浅颂胸口的震动,听见他回答。
“嗯,刚考完,缠人呢。”
那同学问:“没考好吗?”
“不知道,”陆浅颂摇了摇头,“嘘,别问了。”一副温朝安很伤心的样子。
可实际上温朝安一只手抬起来,从校服下摆伸进去,也不做乱,就用手心贴着他的肚皮。肚皮温暖又软,摸起来滑滑的,很安心。
温朝安闭上眼睛,他想他身上都是陆浅颂的味道。
其实这两天,下面就不疼了,身上的痕迹也渐渐消失了,变成青黄色的淤血,有的地方一按还有些酸痛。他觉得那些疼很真,也很亲切,于是想到它们慢慢会消失不见,像从没出现过一样,他就感到孤独。
在家也不会开心,所以在学校就想任性一下。
不过他并不想陆浅颂难做,于是还是很快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他的额头红了一片,是蹭出来的,看上去有点委屈。
“晚上阿姨接你吗?”
温朝安觉得会来接,于是点头,但是说:“不过我也不知道。”
“我想和她说两句话,就是,这两天我想过一些事,想和她说说。”
“不要!”温朝安咬着嘴唇,“她可能、她可能会骂你……”
可是陆浅颂笑着说没事,骂他也行,有些话想和阿姨说。温朝安知道这事总要发生,自己劝不劝都会发生的。
下午放学,陆浅颂果然先请他吃了鱿鱼须,鱿鱼须很好吃,可越吃,温朝安就越担心,他突然害怕,要是陆浅颂今天见了温妈,那么可能十分钟,二十分钟……很快很快他就要真的分手了。
温朝安再三和他确认,像是总是问对方爱不爱自己的小女生,在陆浅颂第不知道多少次说不会分手,他才勉强信了。
温妈果然来接他,陆浅颂就上前去打了招呼,最后他坐进车子里和温妈说话,而温朝安则在不远处的树下回避。
他背对着车子,一点也不敢看向那边。
这样的等待太漫长了,温朝安盯着那棵树上的纹路看了好久,才终于等到陆浅颂下车。
陆浅颂叫他去车上,温和地告诉他回家了好好休息,今天他脸色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很叫人担心。
他丝毫不说自己在车里发生了什么。
温朝安上车后,温妈也什么都没有说,等周茸来了,他们才一起回家,就像是没有这件事一样,温妈也很平和,如往常没有多大区别。
从这天开始,不管是谁都不再提这件事情了,安静得令人心慌。温朝安这几天不止一次梦见自己被温妈拆散,赶出家门,或者被陆浅颂无情地抛弃掉。
他总在半夜蒙着被子偷偷哭,但这段时间确实什么也没再发生了。
但这氛围总让人想起暴雨前,空气静静流动的那一刻。
即使它看起来再平静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