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浴室冰冷的地砖上,祝弃默默地想。
疼痛正在缓缓退去,内心深处依然残存着一丝余悸。他站起身,靠在洗手台上用凉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却是笑了起来。
也不算那么痛嘛。祝弃朝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纪观其那家伙,原来也只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之前把这痛楚形容得那样严重,其实也不过如此。
纪观其的办法有些复杂,昨夜经他解释,祝弃也明白了一个大概。
他有一种特异的蛊虫,能够寄居于人心口。当情爱炽热之时,蛊虫便会欢欣跃动,吸食心头热血,将宿主的感情也一并蚕食殆尽,储存于自身。宿主越是心动,蛊虫便越是活跃,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蛊虫养成。纪观其交给祝弃一柄不知是什么骨头打磨的利刃,说是到时划破心口处的皮肤,蛊虫便会自然脱离。最后,只需将蛊虫交给纪观其,他会亲自完成下面的步骤。
可这个办法存在着很大的风险。据纪观其所说,这种蛊虫是一名聪明又狠辣的蛊女所创。她的爱人毁弃当初的海誓山盟,移情别恋娶了另一位女子。于是在那两人成亲之夜,蛊女偷偷将这蛊虫下在了他们身上。
自此,那两人相处时的每一次心动,都化为千百倍的心痛,时间久了,再多的恩爱都被消磨成带着痛楚的怨恨。仅仅十五天后,两人便被折磨到发疯,向昔日的爱人举起屠刀,最终同归于尽。
纪观其并不知道祝弃能否坚持四十九天,他所担心的是,若祝弃不堪折磨在中途变心,蛊虫将不会有作用,而元岳则会失去救命的机会。
而祝弃却有些窃喜。
还有四十九天。
他能够再跟元岳在一起四十九天。而在这之后,元岳便能够获得正常人的寿命,享受圆满幸福的人生。
“怎么去了那么久?”祝弃刚走出洗手间,元岳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他已经趁这工夫把自己收拾得焕然一新,刚睡醒时支棱着的头发也已经被仔细梳好,还抹了发胶。
祝弃自然不会说,自己刚才如何掰着手指头,仔细盘算该如何度过这近五十天的日子。他新奇地伸长手臂摸摸元岳的脑袋,将他好不容易弄好的发型揉乱,才问道:“今天怎么突然穿得这样正式?你是要去结婚呀?”
“咦,可以结婚吗?穆容告诉我咱们不能结婚,是她在骗我?”
“别乱冤枉人家。”看到元岳失落的神情,祝弃一顿,随即笑了,“那要去干嘛?”
“我前几天就在准备。”元岳想起这件事,一扫方才的失落,兴高采烈道,“我之前说过,要给你买一栋房子,让你住在里面。不用担心下雨,也不用担心冬天太冷,还可以把满满接过来……咦,怎么,我说错了?”
“不,我只是想起,某个人当时废话写了满满一张,偏偏不写最重要的电话号码。”
“那怎么能是废话呢?我就是那样想的嘛。”元岳有点不好意思地扭过头,错过了祝弃未能忍住的一丝异样。
当他再次看向祝弃时,祝弃正促狭地看着他:“行行,不是废话——然后呢?”
“然后?哦,今天房子终于买好啦,咱们去看看。”元岳笑着,拉起祝弃的手。
祝弃的手微微一颤,随即紧紧握住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