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吗?真说一点不气虚,那肯定是假的,他知道会输,天意说他最后会输。可已经走到这一步,怕也没用,输又何妨。
元昭也翘起嘴角道:“我等着他们怕我。”
刘瑕笑了一声,然后元昭看见刘瑕回望他,眼中俱是笑意,像被取悦又似亲昵地说:“狂童之狂也且。”
你这轻狂小子。
屏风外传来脚步声,侍女隔着屏风回禀:“殿下,预计还有半刻抵达历阳渡口。”
“知道了。”刘瑕说着又转向元昭,顺手要拍他的肩,“行了,你功课准备得不错,先回去换官服吧。”
元昭猛得往旁边一让,“砰”一声撞上书案,这一撞可不轻,书案直接向前移了一步,桌上的瓷笔筒跟玉镇纸翻在地上,“哗啦”一声全摔得粉碎!
几名侍女闻声立刻绕进里间,见此情形,纷纷拿出帕子垫手捡地上的碎片。
元昭扶着桌边像是回神,忙白着脸垂首道:“臣无状,请殿下——”
“怎么吓成这样。”刘瑕收回手,轻松笑道,“摔个东西而已,连‘臣’吓都出来了,你回去换衣服吧。”
元昭跟着笑一下,也放松了语气:“这不是怕师兄让我赔吗?那我走了。”说完转身退出去。
刘瑕看他绕过屏风,脸上轻松的神情退去,他低头看向满地碎片,微微皱一下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元昭走出舱房,被甲板上的寒风一吹顿觉灵台清明,他伸手揉揉自己撞疼的手臂,低声念道:“阿弥陀佛。”念完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道气长存,无量天尊。”觉得自己六根清净得不能再清净了,才心有余悸地往自己房间走。
中都多江河,历阳郡的江河却比中都还有多,城中水网星罗密布,屋前是街屋后就是河,历阳最大的一个码头就挨着主城不远。
这个时候码头正忙碌,栈桥上下人来人往,水面之上渡船如织,沈兆身穿官服,领着一众差役侯在码头前,等着迎接刘瑕跟元昭的大船抵靠。其实如果只为向元昭交接职务,沈兆不比亲自来码头上迎接,但因有信王殿下同行调防来历阳,于情于礼他都得来迎上一迎。
眼看就要到午时,沈兆已经在码头前的茶棚里坐了半个时辰,腹中微觉饥饿,便对身边的差人道:“你们去艘快船到江上看看,信王殿下的大船走到哪儿了。”那差人领命正要去,一人从外面跑进来报道:“船到了!”
沈兆立刻起身走出茶棚。
码头边果然泊了一艘大船,船工们一边齐齐高声喝到:“停船!平安!搭岸——”一边从船上放下长板搭上栈桥,然后退到一边。沈兆定睛一看,见两个人打头走上栈桥,看身形都是挺拔的年轻人,一个略矮一点穿着蓝色官服,必是新任郡守元昭无疑,另一个高些穿着黑色衣裳,应该就是信王刘瑕了。
这两个人身边跟着一群黑衣黑甲的卫士护卫开道,附近的行人频频回顾,连河上船里的客人们也来探头探脑地张望。
见正主们走下栈桥,沈兆忙领着差人们上前,先向刘瑕行礼:“下官历阳郡前郡守沈兆,参见信王殿下。”
刘瑕道:“免礼,既未交接职务,沈公不必自称前郡守。”
沈兆听他说话客气,心想信王倒比传闻中要和气,便应一声“是”谢恩起身,又叉手对元昭行礼:“见过元郡……”他抬眼与元昭四目相对,登时愣了一下,脱口道:“元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