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迁侧着头看他,又问了一遍:“真没事?”
李行微回问过去:“你有事吗?”
他被这句话逗笑了,瞥了一眼行馆的方向,若无其事道:“我也是闲的,刚从行馆那边转过来,好像看见你了又好像没有。”
他胡乱编了一通,只想试探试探。没料到李行微脚步微微一顿,又瞬间恢复正常,笑道:“贺将军眼神不太好,本王刚从城外回来。”
贺迁咯噔一下,随随便便抛下去的鱼饵竟然钓到了鱼。
他接着问道:“王爷孤身一人去城外做什么?”
李行微一脸“就你话多”,却还是回答了他,但不知是真话还是假话:“本王向来不喜欢被人跟着,今日天气好,去京郊转转。”
贺迁撇撇嘴角:“恭睿王真是好兴致。”
两人已经走出长长一段路,贺将军还想跟着,要么套套近乎,要么套套话,然而都没能得逞。
恭睿王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他:“贺将军今日不该公务缠身吗,不去行馆值守跟着本王做什么?”
贺迁被这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看,心思便飘走几分。对方眼眶仍泛着红,嘴唇也是红的,像是三月的山茶花染出来的颜色。
真是唇红齿白的一位小美人。
贺迁暗自感叹了一下李家世代相传的优越相貌,一边想着自己今日是缠不上这位恭睿王了,只有等来日再想办法接近查探。
他耸耸肩,无所谓道:“我正准备找个地方偷懒,和王爷同了一段路罢了。”
“那末将先行告辞。”说着扬了扬下巴,转身就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回过头去,李行微也已经离开了,只剩一个背影。
他盯着对方衣摆上一大片墙灰,摇了摇头。
也不知从哪儿蹭的这一身灰,反正不可能是什么京郊。
贺将军在原地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先回行馆看一看有无异常,再进宫向圣上知会一声。
他到御书房时圣上刚从凝华殿回来,衣服上还沾着参汤的苦涩气味。
“你这会儿不是该在行馆守着,就是该在李行微身后跟着,进宫做什么?”
贺小将军干巴巴笑了一声:“有情况了,臣来给您汇报。”
“哪边?”
“恭睿王那边。”李越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点了点头道:“他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贺迁琢磨着既然圣上已经怀疑李行微,照他的性子这会儿应该已经把人抓起来了,哪儿还能让对方活蹦乱跳。
难道说是因为太上皇与恭睿王关系甚好?
他突然牙酸得很。
“也没什么大事,今日恭睿王行迹异常,臣又在行馆附近遇见了他,神色有异。”
他把对方要哭不哭的事隐了下去,这种事情应该不怎么重要吧。
圣上掸了掸外袍,参药的味道萦绕不绝。他重新抬起头来,问道:“行馆附近?你没查他有无和赤余人接触吗。”
贺小将军突然惭愧,笑容有些僵硬:“行馆到方才为止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其余的臣暂时无法探查。”
李越也没深究,脱下外袍交给王勤,吩咐道:“替朕换一件,晚上还得去凝华殿。”
转过头来对着贺迁也吩咐了一句:“别打草惊蛇,多派点人暗中监视。”
贺迁疑惑道:“就这样?”
圣上挑眉:“你还想怎样?现在是非常时期,要动手也得等到赤余人走之后,你很心急吗?”
“这倒没有,”他摸了摸鼻子,“不过臣有个疑问。”
“说。”
贺迁斟酌一番才问道:“您怎么会怀疑到恭睿王身上啊,毕竟他看起来挺人畜无害的。”
李越盯着他琢磨了片刻:“怎么,看上他了?”
“哪儿能啊!”他想也没想就反驳。
“看上谁不好,小心连坐把你自己搭进去。”圣上不想再听贺迁解释,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赶人了,“你怎么还不告退?”
贺小将军深吸一口气,仿佛对自己的上司忍辱负重已久:“行!臣告退!”
李越看着人走了之后,才冷笑出声。
问他怎么会怀疑上李行微?
在管州拉着皇叔去打猎的是他,跑去跟皇叔说自己两年没见过李谈韫的也是他。两件事凑在一起了,真是巧合吗?
这糊涂装得可真不怎么样,也就能骗一骗皇叔这样单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