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望地闭上了眼,在就要被扑上的一刻身体又求生本能地猛地侧了一下!活虫扑到了他身上,本该咬断喉咙的口器咬穿了他的肩膀。
剧痛!
一瞬间,好像所有的神经细胞都集中在了“痛”这个感觉上。萧兰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痛过!
眼泪几乎是同时就流了下来,温热的鲜血霎时洒了他自己半身。那只虫似乎饿了很久,感受到猎物的孱弱,竟也不着急咬死他,而是牢牢攀在他身上吸起了血。
被活虫爬在身体上,口器咬住肩膀,血液被迫离体的感觉太可怕了。痛苦夹着强烈的恶心感涌上萧兰的大脑,最恶劣的情况已经发生,死亡也触手可及,这一刻恐惧已经失去了效力,被掩盖在下的怒火就汹汹燃了起来。
萧兰感受到了极端极端的不甘心,愤怒!这些情绪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他每天借高强度训练的辛苦让自己入睡,让自己不要被这些情绪控制……
他有多久没开心过了?有谁关心过他?他在基地里没有任何朋友。从小到他都是他一个人活,从来没招惹过谁,凭什么他就陷进了这样的境地?
他恨安格利亚,说是会保全他,让他更改志愿混进海茵。他也恨安德烈,恨他专断独权,枉顾小人物的意志。他在这一刻甚至恨上了欧尔,不为别的,就为他的身份,他的这位好哥哥!
他恨的是金钱,是权利,是阶级。安德烈让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些,他的人生因为这些而改变,被人轻易摆弄,现在,甚至他要因此而死。
谁会甘心?谁落入到这个境地能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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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就是因为不想上军事法庭而被牢牢架着顺着安德烈的指令走,现在要死了,还不如早早的上军事法庭免受这样的气!
萧兰最本质的是他性格的利己主义,这是他从小的生活环境造成的,人在有选择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趋利性,没有选择所有人就都是一样的。
而在萧兰面前有两个选择——
等死,或者拉一个垫背的。
萧兰的脸蛋是漂亮的,现在也是狰狞的。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眼前因为失血而阵阵发黑,但他心脏从未这么有力的跳动过,如果再不把充斥着在里面乱撞的情绪发泄出去,不等被活虫吸干,他自己就要因为激愤而死了。
抽出了腰间的手枪,他用力握紧了,夏祢教过他怎么开枪。
萧兰拉开保险栓,他的手剧烈颤抖着,但他唯一的敌人只顾着埋在他的肩头吸血。眼里凶光闪过,萧兰猛地把枪口挤着撕裂的肩膀插.进了虫族的口器里,他几乎把正只手掌都塞了进去,然后,开枪!
火舌从枪口倾泻而出,隔着虫口萧兰的肩膀都感受到一股汹涌的热意。子弹有的直接穿透了虫体,有些在虫腹之内爆开,活虫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只有尖锐的虫肢猛地弹了弹,就在子弹的喷射里直直爆开!
它上扬的虫肢尖端离萧兰的眼球只差一点。
萧兰赢了。
活虫的虫头往下,吸血饱满的虫腹炸的四分五裂,萧兰把钳在肩头的虫头拉开,用力甩到一边,自己也向后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失血太多,萧兰浑身无力。他呛咳两声,却朗声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他太久没这么痛快过,心里积攒的情绪倾斜而出,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他的喉咙发出咽呜,在未尽的笑意里痛哭出声。
去你妈的贵族。他想,我不该去海茵。
去你妈的上将。他想,不就是军事法庭,哪知道早点去了。
他半身鲜血,动静又大,没一会儿就又吸引来了两只小型虫。萧兰听到了,也看到了,但他再没力气,也不想反抗了。
被虫分尸太痛了。萧兰还在哭,脑子却很清醒,抬手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但他的手一直抖,还是开不了枪。
怎么这样啊!
萧兰头昏眼花地爬起来,边哭边开着枪乱打一气,一粒子弹也打不准。萧兰知道,活虫扑了上来,还是两只,他疲惫的闭上了眼,握着的枪落在了地上,心道,总算结束了。
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下辈子好歹有个妈妈吧?
但金属反射的冷光隔着眼皮落进了他的眼底,是风声呼啸的声音,萧兰睁开眼睛,看见打空了子弹的上将用两根砸椅子抽出来的金属凳腿充作长刀,凶狠地撕开了活虫的腹腔。
两只活虫断成四节从空中落了下来。
萧兰半撑着身体,上将在他面前转身,看见他身边一只只剩头的虫尸后俯身捡枪的动作一顿,把拾起来的枪重新塞回萧兰脱力松开的手掌里。
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枪,萧兰隔着机甲的面罩和上将对视,耳边忽然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是在他脑袋里似有若无回响了无数次的——
年轻人,目光放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