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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

苏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答道：“阿狗娘啊，你们是祭拜好了？今天从我们这儿路过？”

阿狗家祖坟在另一座小山头，也可以从这儿路过，只是远一点。

“没呢，我们刚来，阿狗贪睡不肯起，就拖到现在了。阿狗阿爹挑着祭品从那条路走，我是绕到这儿告诉信大哥一声，你们家有人找你，在家等你呢。”

随着话声阿狗娘王氏现身出来，穿着件半旧的靛蓝色粗布裤衫，头发溜光，不见一丝杂发，油汪汪的不知沫了多少头油，一张粗糙的黄黑脸倒也比平时精神了些，亲热地和刘氏打了声招呼，就告辞了。

苏氏道：“阿信，这也祭奠好了，你先回去吧，今天来的不知是什么要紧客人，别耽误了。”

能在冬至日上门拜访的，定是有要紧事，俞立信也不推辞，交代阿惟别贪玩，代他锄草扫坟，又向祖先告个罪，就先行回家了。

这地方的风俗是先祭奠，然后再慢慢地除草扫墓，所以除了阿君阿茂阿青三个孩子，其他人拿起工具扫起墓来。

俞立信急忙忙往家赶，路上本指望能搭个便车，但今天家家都是往山上的，哪有回程的？只好拽开两条腿不停歇地赶路，到家时已交申正了。

却说刘玉容在家，把一头青丝精心梳了个百合髻，上身着件浅桃红撒花烟罗衫，下着极浅湖蓝百褶如意月华裙，腰缠浅蓝紫薄纱腰带，长长地飘在裙边，外披一件玫瑰红织锦镶毛斗篷，淡施脂粉，本是个青春好女子，这么一着意打扮，越显得芙蓉面、水蛇腰，眼如秋水发似乌云，见的人都不由多看一眼。

此刻正倚门而望，远远地看见俞立信手上搭着棉外衣，只着件夹短褐大步而来，忙抿抿唇，抚抚裙子，脸上堆下笑来，上前一步迎着俞立信深曲膝行个福礼道：“俞大哥回来了，待我倒杯茶来喝。”

隔着三四步远，俞立信立住脚拱手还个礼道：“不敢当，多谢刘姑娘。刘姑娘请自便，我有客人，自会煮茶待客。”

刘玉容陪笑道：“俞大哥，那客人等不及，已回去了。”

俞立信诧异道：“回去了？却是个怎样的客人，有否留下姓名，劳驾刘姑娘告知。”

刘玉容稍显慌乱，支吾道：“我、我没细看，恍惚跟俞大哥一样高，胖点，年纪大点，他没说姓甚名谁，只说顺道路过，日后再来拜访。”

俞立信皱皱眉，拱拱手道：“多谢刘姑娘。”

转身就走，刘玉容伸出手似乎想拉他衣袖，又忙缩回手，低下头红着脸道：“俞大哥且住，我有一事相求。昨天收到一封我叔叔的信，我不识字，能不能劳烦俞大哥替我念念？”

俞立信道：“对不住，我还有事，等晚间让阿君给你念，她识得字。”

刘玉容眼中泛上泪花，哽咽道：“俞大哥，我、我不是不识眼色，非耽误俞大哥的事，只是送信的人明天就要回去，我、我还想劳烦俞大哥帮我写个信，下午就打发人送去。叔叔婶婶养育我多年，要不是父母坟茔在这儿无人祭扫，我本应跟着他们去的。”

说着曲了曲膝，一双秋水妙目泪盈盈地看着俞立信，满含期盼，楚楚可怜。

俞立信不由心软，颔首道：“如此，侍我回去取笔墨来。”

刘玉容眼中犹有眼光点点，脸上却绽开花般笑颜：“俞大哥别忙，我这都有，请俞大哥厅堂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