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阳县令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在兹阳县任官三届,也就是九年。
在大魏做地方官,那都是三年一换任的,能换任的前提是看政绩。
政绩好,那妥妥的高升;政绩一般,有可能升,有可能继续担任原职;政绩不好,呵,别说做原职了,没给你撤职受罚就算不错了。
可以说一个县令在地方上做了九年,那要么就是政绩一般不起眼,要么就是背后没人给不了高升,要么就是得罪了上官。
而兹阳县县令胡勇的情况嘛。
他是第四种。
——跟着上官一起同流合污不愿意离开的。
这两个多月来,因为齐淩山匪突然暴起反抗、郡守为此大发雷霆的事,胡勇很是担惊受怕。
他一面担心兹阳这边的山匪也会效仿齐淩,自己这县令会被山匪们攻城给害了,一面担心郡守迁怒自己,给自己派了什么剿匪的任务……
两个多月,胡勇因为担心这担心那,过得很是战战兢兢。
他本就不是一个多么胆大的人,多年来在地方上担任县令,钱财腐蚀了他的内心,却没有撑大他那颗能担事的胆。
应对上官,他还能虚伪以蛇,但面对凶残的山匪,胡勇只会派底下人出马。
而一个县衙总共就那么点人,除开文员,稍微能打点的衙役也就三十多个。
在听说了齐淩的事后,胡勇为防万一,早早地就派了人在城门口巡逻,就是要时刻关注城外山匪的动静。
本来这么久没听到动静,胡勇都开始放下心了的。
可惜,是祸躲不过。
城外的山匪是没有攻城,但他们居然都团结起来成为一体了!
在听说了城中的传言后,胡勇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自家夫人。
“夫人!大事不好了啊夫人!”
气派的县令府,地都是青砖铺的,沿路的花草树木不是名品就是价格昂贵。
胡勇一路直奔夫人常在的书楼,推开大门就上了二楼,然后在窗户边找到了正在看书的夫人。
胡勇着急忙慌地走过去,对那青衣典雅的妇人道:“夫人,大事不好了啊!城外那群山匪居然都在牛头山安营扎寨了!”
妇人手捧一本书,听到动静连头都没抬一下。
胡勇也不在意她的冷漠,只白着脸径自低头诉说自己的恐慌。
“从前不过是不成气候的一群游兵散将,如今这群山匪不知何时居然集结在了一起,在牛头山安营扎寨,前几日还在丁家粮铺买了上万斤的粮……这情形,他们莫不是要来攻城!”
胡勇焦急地看向妇人,“这可怎么办啊夫人!你可有什么好主意,快点说说!若不能应对,咱们这得赶紧收拾行李逃啊!”
说到逃,妇人终于动了。
她抬头,冷淡地扫了眼胡勇,“朝廷命官,不战而逃,你想被流放?”
妇人的面容约莫三十来岁,眉目清雅,身上带着一股文人清贵的书卷气。
胡勇着急,“哎呀夫人你这不是说笑吗,人命关天,若晚一步,等他们攻进来咱们就走不了啊!”
妇人看着胡勇,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讥讽。
她起身,朝着一排排走去,“不过一群山匪,哪怕集结在一起,闭了城就是,你以为他们能有攻城利器?”
“可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胡勇想到了齐淩,“你看看齐淩,那儿都闭城两个月了,山匪一直围堵着,这要是在围上几个月,城中人都得饿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