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小目光中当然有惶恐,绷紧的嘴唇满是对前途未卜的担忧,而她的急促呼吸,更是在明晃晃诉说着心中的害怕。
但是,小家伙也知道,他不能怕!
他要怕的话,怎么去搬救兵!?
搬不到救兵的话,怎么救爸爸!?
我要救爸爸!
一定要救爸爸!
皎洁的月光下,猛兽、幼童,却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军用水壶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张小匪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打气,终于感觉好了些。
稍稍放松下来,小家伙这才感觉到寒意彻骨。
这就是荒野,白天炎热,夜晚严寒。
成窜的水壶随着大老虎的节奏咣当咣当,张小匪微微怔神,这才想起来跟爸爸特意要一个水壶的初衷:她很早以前就发现爸爸偷偷在壶口处做记号,只是不知道这小小记号是干什么用的。
既然是偷偷的,肯定是不想让她知道吧!
无休止的逃亡中,她没有问,爸爸也没有说。
光是活下来,就已经要用尽全力,她当然不能给爸爸添乱。
腾出一只手,摸到绳子,把一串水壶拉起来,她终于看到了那个做着记号的神秘水壶。
只不过,在颠簸中,水壶一荡一荡的,于是壶底便会有节律的翻出来。
咦!壶底上有字?
定睛一看,张小匪一呆,突然间手一滑没抓住大老虎耳朵,一下摔了出去!
骨碌骨碌~~~
强大的惯性下,张小匪滚了好远。
呲~~~
大老虎四爪抓地,划出长长的痕迹,当即停下来,快步跑到张小匪身边。
小家伙已经慌乱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她满头满脸都是灰,藕节似的小胳膊蹭掉一大块皮,渗出鲜红的血,然而她却浑然不顾,只是呆呆的看着壶底。
月光皎洁而清冷,张小匪看得清楚,那是四个用指甲刻出来的大字:忘了爸爸。
忘了爸爸?
忘了爸爸?
忘了爸爸?
……
小家伙眉头渐渐皱起,呼吸一点点急促。
怎么会?
她不明白,爸爸说好的,兵分两路,由她去搬救兵呢!
怎么会……忘了爸爸?
为什么要忘了爸爸?
为什么要忘了爸爸?
一瞬间,小家伙的脑子乱成浆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小小的心灵里,那股发自灵魂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强烈!
越来越强烈!!
越来越强烈!!!
“大斧!带我回去!”
张小匪猛地站起来,擦一把眼泪,小短腿拼命蹬,终于在大老虎配合的趴倒之后,再次骑到脖子上。
她趴到大老虎耳边,眼里含泪,声音发颤:“大斧!带我回去!快!”
大老虎很听话。
……
月华如水,一只凶兽如腾云,似驾雾,纵跃如飞。
张小匪……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