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白缨的沉默,就是在一点点证实这个可能。
不过罗飞羽还是不会率先动手,而是在黑暗中,取下头上的黑布头套,问道:“怎么,你们还在等什么呢?马上就要天亮了!”
丁白缨沉默了片刻,再次说道:“罗总旗,对不住了!”
罗飞羽哈哈一笑,“有什么对不住的。也许你们都觉得,案牍库已经烧了,再杀人灭口,整个事也就再无破绽了。可是当日在西山云栖坡时,我就跟你说过,你们杀的人越多,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就越多。更何况,你们想要杀掉我,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逃不掉的!”丁白缨说道,语气十分肯定。
“我为什么要逃?”罗飞羽沉声答道,“事实上,即使我就这么站在这里,你们也不敢杀我!”
“你……”丁白缨一下子愣在那里。
罗飞羽冷哼一声,说道:“当日我就跟你说得很明白,别想着拿北斋来威胁我,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敢把她送到锦衣卫南镇抚司衙门里。现在,我再次很明白地告诉你,别拿杀人灭口来威胁我!你赶紧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想要宝船监造纪要,而不是在我被你们杀死后,直接送到东厂番子手里,就别玩这些花样!”
“你……为什么?”丁白缨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波动。
罗飞羽沉默着,深吸一口气,感慨着说道:“真是可惜啊,我可是真心想要跟着你们的主子,一起干一番大事的。奈何你们主子疑心难消,急功近利。总以为把我给杀了,也就不再有任何破绽了。真是可惜啊!”
“哼!”丁白缨冷哼一声,说道,“你并没有从案牍库拿出来任何东西!”
罗飞羽冷冷一笑,答道:“我都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你们要烧掉的,是宝船监造纪要。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有没有带出来,收藏在哪里,你可以赌一把!赌宝船监造纪要是在案牍库里一把火给烧掉了,还是被我带出来了。”
丁白缨沉默不语。
罗飞羽接着说道,“关键的问题是,我敢赌,你敢么?丁女侠?!”
丁白缨继续保持着沉默。可是罗飞羽却能听到,她的呼吸声,不再那么平静沉稳。
“我就知道你不敢!”罗飞羽毫不客气地继续打击她,“你只是奉令行事,这么大的一个赌局,你哪敢做得了主!还是赶紧回去问问你们主子,到底赌不赌!”
“你……想要什么?”丁白缨语气明显矮了下来,没有了先前的那般自信。
罗飞羽心里暗自摇头。这个信王朱由检,还真是生性多疑啊!不过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沉吟着说道:“我本来想着投奔你们主子,一起干一番大事,这样足以自保。现在看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我想要什么?”罗飞羽接着说道,“你们认为现在唯一的破绽就是我,那么我唯一的破绽,就是北斋。你们先把北斋交给我!还有,让她带上一万两银票!”
“就这些?”丁白缨问道。
罗飞羽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似是做出了某个决定,答道:“那就两万两银票吧!就这样!”
丁白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喝一声,“走!”
屋子里立时响起长刀入鞘的声音,还有弓弩对折的声音。有人点亮火绒,一时间,只见到屋子里人影憧憧。
罗飞羽让开门,丁白缨带着众人,鱼贯而出。临出门时,丁白缨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罗飞羽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