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之时,众人心下如敲乱鼓,本朝以右为尊,这二位同时出现,依礼也要先拜右相,只是唐相颇是记仇,他们认了礼却要得罪一把唐相。
再想想那名单和秦佐怀所言,心下又一松,横竖是已经得罪了啊。
宋洛一如既往地随和,唐相则是威势不减:“既已下值,何必多礼,且都归家罢。”
众人散去,宋洛刻意放慢脚步走到最后,那田启诚不声不息地过来,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宋相大人,下官如今不敢去府邸拜访,还能与宋相对弈否?”
宋洛不禁笑了,满朝堂之中,他与这位田侍郎关系交好些,两人算是棋友,这田启诚下得一手好棋,正中他的心意,自告假一事后,宋府门前较之前冷清得吓人,田启诚也不来了。
“田大人说笑了,欸,陛下龙颜大怒后倒是替本官省了不少麻烦,但正常往来并不受影响,此时正已下值,不妨一同前去府邸切嗟切嗟?”
田启诚忙抱拳道:“下官就不客气了。”
宋洛好久没与他下棋,兴高采烈地与他一道出了宫门,兴致勃勃地一同返回宋宅。
兴许是太久没有客人过来,那看守大门的老厮颇是意外,愣了片刻忙上前替两人牵马。
“清明可回来了?”宋洛问道。
“小大人回是回了,不过又往安定府去了,说是有事请教驸马爷。”老厮笑着说道。
田启诚说道:“宋尚书与驸马爷倒是交好。”
“你有所不知,那驸马爷知识渊博,清明也从他那里受益不少,最近防春讯,驸马爷给清明提了不少意见,颇受清明认可,他还说驸马爷算是他的良师益友呢。”
“这位驸马爷的确令人意外,最近在隋城处处可听到他的声名。”田启诚一边跟着宋洛进府,一边说道:“下官只是觉得驸马爷的路数教人看不懂。”
“此话何讲?”
“一边开展客舍帮扶寒门学子,一边又大卖佛跳墙,宰得一手权贵,下官怎么觉得这一手有点像……劫富济贫?”田启诚笑着说道:“驸马这般才干未能入仕,着实可惜。”
“怎会可惜?”宋洛极意外田启诚有这般感慨:“驸马未曾过文考,一旦入仕必饱受争议,且陛下亲指驸马得正三品,此乃空降,驸马下落,必有人空出位置,谁肯?”
田启诚吃了一惊,似是不敢认眼前的宋洛,他竟是这般通透之人!
“如此一来,驸马定会立敌,他此前并未在官场打滚,就算是身为驸马,入仕便要有为官的觉悟,处处受人制肘,焉能如意?何况秦太傅对这庶子并不上心。”
“众人皆知秦太傅为妯长子铺路多年,又有唐相在旁协助,秦家长子当年科考时便博了一个天才的名号,入官场后平步青云,若是秦太傅转而支持庶子,岂非打脸自己?”
“那唐相也不可能看着庶子坐大,虽说唐相如今势落,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拿捏一位身在朝堂的驸马爷还是轻而易举。”宋洛知道府里清净,还是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