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授业者,他何尝不想天下人都读书,读好书,可事实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掏不出纸墨笔砚的银两,请先生或去读书院的银子更没有。
在这个大部分人连吃饱饭都成问题的朝代,读书注定只能是少数人享有的待遇,而通过读书改变命运者更是寥寥,没见那科举之时,有如千军万马杀上战场,却是大半折戟。
“若是要办到有教无类,要靠百姓难,除非朝廷肯出力,”程吾老先生说道:“前阵子听闻公子在沐仙阁举办了义卖就是为了替陛下充盈国库,可见已经没有余力支持有教无类。”
可我有,我有此心,有此意,甚至为此有了预算,秦风心中说着,看着程吾老先生饱经风霜的脸,到底没有讲出来,这位先生与旁人不同,与楼大师不同。
两人思维、行事方式的不同,注定这位不会像楼大师那般果敢,秦风绝不会冒险。
“先生说得是,东越国如今更应该重农耕,发展工业,同时布置军力,毕竟内忧外患,陛下不易,这教书育人的百年大计就更难顾得上了。”秦风端起茶杯,说道。
提到元帝,程吾老先生很难不去想自己被按头写祝词的事,终是意难平,脸上划过一抹不悦之色:“陛下与士族争斗中俨然占据上风,春风得意,恐是来不及考虑这些。”
秦风知晓他说的是处置了陈家与唐家的事,这两大家族被压制下去后,其余世家都藏着尾巴做人,好不老实,元帝可不就是春风得意?
秦风笑了笑,故意说道:“说句大不讳的话,若是晚辈能做一国之主,首先必定是提升农耕技术,提高产量,让农户们可以丰衣足食,也要减除他们的赋税。”
“若是可以,还会推行基础教育的普及,争取人人都能识字,更要推行律法,让人人都懂得刑法,不会轻易犯罪,更要改革用人的制度……晚辈是不是说得有点太多了?”
看着对面程吾老先生诧异的面色,秦风见好就收:“此处没有别人,晚辈才敢大言不惭,一切只是说说罢了,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岂是一般人敢肖想的。”
程吾老先生回味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心中若有所感:“你若真是那位便好了,陛下的心思这几年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玩弄权术过火,反倒疏于国事。”
秦风眼见得天色不早,该摸的情况也摸了,该说的也说了,横竖只想在老爷子心上扔下一颗种子,能不能发芽且看以后,便起身准备告辞。
程吾老先生忙起身相送,被秦风拦住了:“您大病未愈,还是不要出去吹风了,夏夜的风虽然只是微凉,但见风不好。”
秦风体恤,程吾老先生颇是感动,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也黑瘦了不少,且要注意身体,这银子是赚不完的,何必如此拼命?”
为何如此,还不是为了将来施行构想的时候不至于无银可使,要推行一切,要人,何尝不要银子,之所以慢慢撤退,而没有一刀斩断,不过是想弄走更多的银子罢了。
秦风点头应允,终是告辞离开,待回到公主府时见到对面袁府的大门紧闭,他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二话不说钻进公主府,冯宝一听到动静就迎了出来,柳苑也揉着眼睛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