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春楼的位置极佳,几乎就没有错过任何大事的发生,行刑这日也是,薜成诸人呆在楼上靠窗的位置,看着押解犯人的队伍在人群的簇拥下驶向行刑场,纷纷叹息。
武安侯虽无实权,但手下有兵,又有侯爷的爵位在,其两位兄弟也托他的福进了仕族,成了武官,官职虽然不高,但在城中借着大哥的面子走路也横。
谁能料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倒是春娘知道些内情,低语道:“肖将军临走前曾想带走他们,是他们舍不得这都城的繁华和自以为的锦绣荣华,死活不肯一同离开。”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他们的官职怎么来的应当心里清楚,也应该了解亲人在朝中的处境才是,偏偏将自己推向这深渊,岂不是自寻死路。
虽是如此,看着关在囚车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肖家人,薜成等人心中战栗不止,那车队中仅是押送府上男丁,但也有数十人,个个套着头枷,双手被铁链锁住,蓬头垢面。
不止如此,他们脸上有明显的伤痕,身上的囚衣虽是新的,但个个身体蜷缩在一起,脸上的神情痛苦,一看就是在牢里遭受了不少折磨!
偏偏还要他们穿上宽大的新囚衣,似乎要掩人耳目,薜成不仅叹息道:“鲲鹏如今成了麒麟,我等也要退场,但愿退场之后不会被牵累,也落得这个下场。”
“由此可见,我等只有迅速离开才是正道。”司远白胖的脸上现出一丝惨白:“你们可曾发现,最近王爷派来商号打着跟我们学习的人其实就是要取替我们?”
这一点早在他们预料之中,新东家上来了,岂能再用老东家的人,这是给自己埋下隐患。
春娘不语,想到龙七的话,只叹身在局中反而迷了眼,她想留在红羽楼为秦风继续搜集情报,根本是痴人说梦!
他们都将被清理出去,瑞王就算想用,他身后的元帝也不会同意,他们能全身而退就算是福气,看着远去的车队,春娘说道:“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
众人默默地点头,而那车队赶在午时三刻前到达行刑场,围观的百姓当中不乏女子、老人与孩童,本是来看个热闹,看到刑场上的架势,又有些后悔,尤其不该带孩子来。
头顶艳阳高照,这午时三刻行刑是打大启开始就有的规矩,古代一昼夜划为十二个时辰,又划为百刻,刻指的就是计时的滴漏桶上的刻痕。一昼夜滴完一桶,划分为一百刻。
换算成现代社会的时间,午时是中午十一点至十三点之间,午时三刻是将近正午十二点,太阳挂在天空中央,是地面上阴影最短的时候,也是古人以为阳气最盛的时候。
杀人乃是阴事,行刑之人或经手之人都对死亡存有惧意,东越更信鬼神之存在,什么因果报应都理所当然,午时三刻阳气最盛最适合行刑,就算真有阴魂在,阳气也让其魂飞魄散!
眼看着行刑将至,那肖震的二弟突然撞开押解自己的人,大声嘶吼起来:“陛下,臣等冤枉呀,死得不明不白,臣不甘心,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