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他的人会送他去医院。”鹤冲天长呼一口气,往后躺。
沈香引看到他沾血黏腻的发丝,拉了他一把,“等等。”
鹤冲天看她:“我都这样了,你小床也不让躺一下?”
“不是。”沈香引撸起袖子,“枕头不好洗。”
“那我不枕枕头。”鹤冲天有些无赖的又要躺。
沈香引沉下一口气,手背触碰了一下鹤冲天的头发,“你转过去躺,头伸出床沿来。”
鹤冲天身上有伤不能洗澡,沈香引端来干净水,用暖壶浇着给他洗头发。
十分钟解决的事,总比血都渗进枕头里好,而且黏黏的,鹤冲天应该也不舒服。
鹤冲天像被点了哑穴,没有再说话。
脑袋耷拉在床沿外,修长脖颈拔抻出极致硬朗的弧线,凸起的喉结有棱有角。
沈香引侧身蹲在地上,当他是个需要照顾的病号。
左手拎水壶,右手穿进他墨黑短发,“他暗算你,我晚上也送他个小礼物。”
鹤冲天倒着的脸离得近,他半眯眼睛眨了眨没说话。
洗发水在沈香引手心打开泡沫,均匀涂在鹤冲天头发上,手指略过头皮。
“你放松一点,会不会享受啊,绷成这样。”沈香引手上施加了压力。
鹤冲天闭上了眼睛,眉头蹙着,如鸦羽般的睫毛不停微颤。
他是真没想到,沈香引来真的,给他洗头?!
卧室里只有手指隔着绵密泡沫摩擦发丝的声音,沈香引倒了几盆水,一张毛巾盖在鹤冲天脸上。
“自己擦。”收拾完,沈香引下楼。
身后鹤冲天终于出声:“你去哪?”
这语气,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等着。”
不多时,沈香引端回一个贴着黄纸的咸菜坛子。
一转眼,看鹤冲天,高大的身体已经躺在窄床上。
“什么东西?”鹤冲天摁灭烟蒂,坐起半个身子,隐在青龙纹身后的刀削斧砍,白得发光。
沈香引多看了他两眼,“夜啼鬼。”
高天师上次放出来扰人清梦的夜啼鬼,沈香引捉起来,用鸡血和着自己的头发丝封存。
以她现在的心识意念,可以和这个小玩意讲讲道理,叫他去周承望家里哭一哭,换得自由。
咸菜坛子打开,一股腐朽的陈旧臭味扑鼻,鹤冲天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沈香引自己被吓了一个激灵,后退几步。
鹤冲天窝腰伸手扶了一把,“很恐怖?”
沈香引脸色难看点头:“泡皱发胀的小孩……”
鹤冲天表情没变化,他想不到是什么样,只能感觉到手里的软腰。
给夜啼鬼安排了任务,沈香引坐回椅子上。
半晌,撑着胳膊犯困。
鹤冲天失了很多血,缠斗耗费大量体力,刚才洗头的时候就差点睡着,现在更是昏昏欲睡。
“我不回去了。”
困倦让声音变得轻慢。
沈香引回说:“我知道。”
片刻安静,鹤冲天又说:“你过来,让我睡个好觉,明天起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诱惑又低沉的声音,语调拖长。
沈香引慢吞吞摇头,几乎是半睡半醒:“伤口不深,但也不能大动,会撕裂,我就在这眯一会儿。”
鹤冲天沉吟一声,声音更低沉,“谁要动,你来。”
他张着一只手臂,掀开半边被子,一方看起来就非常舒服的角落极度吸引人。
沈香引提起一口气,打了个哈欠,窝了进去。
她背靠鹤冲天,耳后鹤冲天低声叹息,喷洒热气。
一股源源不断的炙热暖意包裹入侵,沈香引无比安心。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鹤冲天一定会回击,她要报复。
危险、算计、奔劳、临深履薄、血腥……
但那都是明天的事,夜晚此刻,她只需要蜷在这里,安心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