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任立即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弯，脸上堆起了讪笑，伸出双手上前要与杨业握手，神色激动道：“杨神医您好，对不住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的大名在医学界早就如雷贯耳了。早知道是您亲自来了咱们医院，我一定通知院长为您夹道欢迎到我们医院指导工作。对不住，真是对不住！”

看到主任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旁边的护士和医生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吴主任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除非上级大领导来了才会这样，难道眼前的年轻男子真的这么厉害？

杨业并没有伸手与之握手的意思，冷声说道：“指导不敢，只是贵医院医德高尚，用草菅人命来形容也不为过。我算是开了眼界！”

闻言，吴主任朝苏小小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他伸手拉着杨业轻声道：“杨神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感觉对方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在里面说，杨业便转身走出了ICU病房。

到了走廊外面，吴主任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低着头像是忏悔一般说道：“杨神医有所不知。大医院有大医院的难处，每天接到的病人数以百计，其中致命的患者也不在少数。有的人没钱，但想活命，就死赖在医院不走。你说，我只是个主任，里头的规矩多了去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忍心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条条生命在眼前消失……可是，上头有规定，谁负责的病人欠了超过一定数额的医药费，如果收不回来，这笔钱就要主任去承担。”

吴主任抬头看着杨业，神情悲戚道：“我一个月收入一万多，这还是加上奖金福利。你说，我一年要是碰到两个苏警官弟弟这样的病患，我们全家不都得喝西北风吗？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我没有办法啊！”

“杨神医，我知道您是在世华佗，妙手回春。今儿的事求求您不要放在心上，医者本是心怀大爱，可是在这样的体制下，我一个家庭支柱，不能不为妻儿着想啊。按照规定，一个星期前，苏警官的弟弟就要办出院手续了，我看着孩子实在年轻，我才求着院长一直拖到现在，可是他的治疗费太昂贵了，到今天这一步，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看着吴主任愧疚的表情，杨业背着手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知道，也理解，只是你的态度让人心寒。”

吴主任又道：“我若不装的冷漠，病人家属到这种情况多半都是不理智的，医患矛盾很多时候就是出在这个地方。有的时候，真是不得以而为之啊杨神医。咱们华夏的医疗制度就是这样，我只是个养家糊口的男人，只是当初悬壶济世的梦想早被这刺骨的现实给磨灭了。”

杨业点燃了一支烟，沉吟了半响说道：“要是让华夏的每一个老百姓都能看得起病就好了！”

说完他背着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朝另一边走了过去。

少年被转进了高等病房，杨业掏钱还了欠下的三十万医疗费，还多交了三万。

安静的高等病房里很整洁，连消毒水的气味儿都没有。少年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安静的沉睡着。苏小小坐在床沿边轻抚着弟弟的脸颊……

杨业站在窗户前面，背着手，眺望着远处天边渐渐泛红的鱼肚白，眉头紧锁，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吴主任说的那些话。

苏小小忍着痛，轻轻的走到杨业身边，她伸手啜了一下杨业的手臂，脸上浮现出微笑，还露出两个酒窝，虽然模样憔悴，但掩饰不住她眼中的开心之情。

“喂，杨神医，你可是第一个看到我流眼泪的人哦！”苏小小轻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