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亲王口中的闲雅别院,并非只是风景秀丽怡情之所在,那里照样有阵法护着。慕邑这般大胆地邀请众人去那里赏梅,当然不是脑子缺,瞎显摆。
他是笃定众人瞧不出端倪,一方面可以检测自己的阵法,那么多人都无法察觉到的,以后用起来更是放心;一方面也让包括慕清光在内的旁人肆无忌惮地查看,放松戒心,相信那里只是单纯地畅谈风月风雅之所在。
上次不敢看得仔细,如今回想一下,和玉亭台那边如今新布置的阵法很是相似。
这次前去,一定不可以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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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很是安静,淡淡的静心香弥漫车厢内,宋离月缓缓睁眼,看向身边端坐笔直的男子。
慕邑也是闭目养神,不过他好像是真的在浅睡。
双眉舒展开来,往常总是抿起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还染着淡淡的笑。放松,毫无戒备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忍下手呢。
宋离月定定看着,唉,长得真是不错,一刀杀了,真是可惜了。
看在你最近待我不错的份上,将来你四面楚歌之时,我给你讨个旨意,一碗汤药毁了你的心智吧。不过,我估计慕清光不会同意,你不死,追随你的那些人,就不会死心。
慕邑啊慕邑,你从一个不受待见的庶长子,走到如今这一步,应该苦心孤诣了多年。可你始终都不会是慕清光的对手,他是太子,是储君,是正统。你以为他在大黎这些年,会乖巧地做个手脚束缚,无所作为的他国质子吗?
南越内,有王后为他张罗,尽管大部分势力为你所把控,可东宫那边网罗一二,也皆是忠诚无二之士。在大黎这些年,慕清光又岂会毫无作为,大黎上下,对他这个南越太子口碑极佳,善会见风使舵之人,瞧着大黎圣上的态度,都愿意与其结份善缘。
大黎如今作主的是徐丞谨,相对于一个土生土长,势力盘根错结,不宜把控的亲王,他更愿意扶持一个知根知底,实力单薄,只能依附于他的慕清光。
更何况,说一千道一万,慕清光无大错,不会被废位,扶持他名正言顺。
慕邑,做个闲散王爷有何不好,你可以策马啸西风,倚楼听风雨……
进可做朝廷砥柱,退亦可恣意人生,何苦要纠结那个王位。
得到那个王位,真的就会那般快乐吗?
这世间的一切,就是如此的说不清道不明。
徐宁渊被架上那个王位,最终还赔上了自己短短十数年的人生。如果那一年,什么都没有变,没有那场人为的内宫惊变,如果徐家兄弟俩的位置没有颠倒……
那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想起那个被乱石淹没的身影,宋离月感觉自己的心口又默默地疼了起来。
“幽鴳,不要这样看着我。”慕邑缓缓睁开眼睛,迎上宋离月悲悯的目光,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喑哑,却不同于往常的温和,很是冰冷,“我不喜欢,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同情和怜悯,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宋离月偷看被逮个正着,没好意思说话,听他这般说,更是尴尬地把视线挪开。
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竟然可怜起一个吃人的老虎。学佛祖割肉饲鹰,自己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
“我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般安心。”慕邑坐直身子,转脸看着她,察觉到她的不自在,放柔声音说道,“年纪那么小,跟谁学得悲天悯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