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让宋离月心里很疼。
对啊,这里是自己的幻境,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脑海深处的臆想,或是最恐惧害怕的,或是自己最期翼的……
待闯过迷阵,这里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
不过,能再次见到,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
把头靠在宋明远的胳膊上,宋离月莫名地又是红了眼睛,“爹爹啊,我很想你。”
爹爹就在自己的身边,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在凌白山的时候,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整天最大的忧愁就是管住花费大手大脚,酒瘾越来越大的爹爹……、
宋明远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了抚她的头,“离月啊,既然你知道我叫宋明远了,那我不是你的亲生爹爹,你肯定已经知道了,是不是?那爹爹就不瞒着你了,那个坏蛋赵景年才是你的亲生爹爹……”
听宋明远的语气并没有多少伤感,宋离月抬起脸看他,“赵景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爹爹,你为什么叫他大坏蛋?他很坏吗?”
宋明远点点头,头上松散的歪髻也跟着一晃,他简直就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坏,很坏。一天到晚就尽给我惹事,我每天都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我简直和他不共戴天!”
明明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是无比愤恨,可宋离月看得出来,这个爹爹和那个爹爹之间,似乎并没有那种剑拔弩张,血海深仇的地步,倒更像是孩子之间的置气。她轻笑一声,又追问道,“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仰头喝下一口烈酒,宋明远这才低头看着她,“真的这么想知道?”
担心他多想,宋离月皱皱鼻子,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哼唧道,“也不是那么特别想知道,你老人家要是想说,就随口说上那么几句呗……”
话音一落,鼻头上就被轻轻刮了一下,随即就听到宋明远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和当年那个爱矫情的赵景年一样。”
都说女儿肖父,宋离月对自己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很是好奇。
见宋明远愿意说,她饶有兴致地听着。
“那个坏家伙是江湖上一个名不见经传什么怕破落门派的大弟子,他的师父是个惹事精,他是为了救自己的师父才受了重伤,被人一掌打下了高坡。”宋明远眯着眼睛看向远方,语气缓缓地说道,“我经常在那一片采草药,算是无意间遇到他的。那个赵景年可真是命大,那么重的伤,硬是还留着一口气。那里的荒草那么深,我都没有注意到他,他一把抓住的袍摆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宋离月听着,在自己的脑海里描绘着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爹爹模样。
“……那个坏家伙的伤很重,足足养了小半年的时间,才算是把他给救了回来。”宋明远忽然就咬牙切齿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医治伤重如此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听话的病人,等那个坏家伙能下床四处走动的时候,我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才缓过来。”
宋离月听到这里,压下心头的笑意,很是贴心地耍着又响又脆的五花拳给他老人家捶着背。
见宋明远的脸色稍缓,她忙轻声细语地追问道,“那后来呢?他是不是把你老人家气得不轻,让你年纪轻轻就华发早生,只想断情绝爱,遁入空门?”
如今想起那段十几年前的纠葛,宋明远的眉头还是舒展不开。
扭头看了看身边乖巧的宋离月,他的目光迷离,像是看到了很远很远的以前,“他很聪明,一点即通,那么复杂的药理,他只是粗粗背诵一遍,就可以记得八九不离十。那段时间,他帮了我不少的忙。不过,他记挂着自己的师父,三番五次跟我请辞。”
手一顿,宋离月问道,“你没有同意?”
如果当时爹爹同意了,或许就没有后来的爱恨纠缠,当然,也就没有她了。
“是你阿娘不同意,你阿娘看中了他……”宋明远仰头喝下一口酒,无限哀愁地说道,“那个坏家伙不声不响,就抢走了我最喜欢的女子,最让我憋屈的是,他却什么都没做。”
呃……
设身处地想一想,真是够憋屈的,可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宋离月冒着那掩在委屈忧伤之下的十几年未熄灭的火苗,怯生生地问道,“你说你咋就败了呢?据传说,您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是丰神俊朗,英武不凡,秀外慧中的那么一号人物,一身白色的衣袍穿起来也挺能唬人的……”
宋明远想了想很是忧伤地叹了一声,“白色的衣袍真的挺难洗的,我每次手都搓红了,我以为你阿娘喜欢,真是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