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邑大惊,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宋离月,靠在石块上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说的……你听不明白吗?我已经没得救了,你给我吸毒,也是无济于事……”
宋离月被推得摔坐在地上,“我爹爹是行医的,只要见到是还有一口气的,总想救一救。”
她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忽然哽咽,“尽人事,听天命。慕邑,我还是想试一试……”
慕邑摇头,大口大口喘着,“天命……就是我慕邑今日必死……”
咳嗽几声,扯到伤处,慕邑的脸上浮现异常的晕红,直视着面前红了眼睛的女子,他轻轻说道,“幽鴳,不必再纠结这些,你多陪我说说话。”
自己随身总是带着一些救命的东西,宋离月眨了眨眼睛要泪意全都咽了回去,手腕一动,佩剑那锋利的剑刃划开他心口的伤处,她把解毒药粉撒了上去。
没有东西包扎,宋离月等着药粉全部覆盖住伤口处,不再掉落,才小心地掩好他的衣襟。
慕邑没有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任由宋离月忙碌着。
这些无用功,如果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他什么都愿意的,只要她好。
依着后面的大石块,石头上的凉意一点一点浸透皮肤,慕邑感觉自己的体温应该比那石块还要凉,连正午这般炙热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都感觉不到温度了。唯一让他的心还能保持温度的,就是身上那件女子的披风。
他是俞亲王,没有人敢让他穿旁人的衣物。
模模糊糊想起在那个悲凉的冷宫中,有道纤弱的影子坐在他的身边,柔细的手臂轻轻揽他在怀,轻声细语地说着话。那个怀抱很温暖,有好闻的味道……
就像此时他身上披着的这件披风一样,隐隐有淡淡的药草味道,不一样的味道,却是一样的温暖。
不知道是解毒药粉的作用,还是回光返照,慕邑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有了几分精神,他勉强坐起身来,“幽鴳,我想喝水……”
宋离月正蹲在溪边清理自己手上沾着的血迹,听到慕邑说要水喝,她的手一抖。
那个毒,她认识,也能解,奈何毒已经入了心脉。纵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一个双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之人。
心中犹如火燎,口干眼炙,死状与火中毙命一般无二……
宋离月蓦地回头看了看那个靠在石块上突然恢复了几分精神之人,压制住喉间的哽咽,“……好。”
跑到上游摘了几片大一些的叶子洗干净,折成漏斗状,小心地捧着水回来。
慕邑是完全坐不起身来的,宋离月丝毫没有避讳,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费力地把人挪到自己怀里,靠着自己的肩头。
慕邑几乎就是被宋离月抱着,他很是不自在地费力坐直身子,偏是有心无力,“幽鴳,我是个快死的人了,莫要有损你的清白……”
宋离月没理会这些,把手里的水小心地喂给他喝。
爹爹常说,在医者的眼里,病患是没有男女之别。拘泥世俗,讳疾忌医者众多,无力改变,但自身要做到问心无愧。
“这里没有旁人,即使有旁人在,我仍旧会如此。我的清白在我心,不在别人的口舌之间。”宋离月待他喝完水,扯着袖子又给他擦了擦嘴,“我是宋离月,你知道的,别叫我幽鴳了,那是我随口诌出来糊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