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祝愿侯爷能在这十年二十年之内扳倒这两位丞相,如果始终没成功倒也不要紧,毕竟比两位丞相活得更久,这也算是一场胜利。”
孟海说完,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
他站起了身,这就打算要离开了。
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要思考的就是陶恩了。
孟海走到房门口,将房门打开,示意陶恩可以随时出去。
廖言这次也站起了身,只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他只是伸了个懒腰水手,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孟海和廖言眼神碰撞,就在孟海想要踏出房间的时候,陶恩忽然也站起了身。
“等等。”
陶恩叫住了,打算要离开的孟海和廖言。
“还有事吗?”
孟海随口问道,那声音就像是一个着急吃晚饭的饿死鬼。
陶恩犹豫着,但是他没说话。
孟海揉了揉肚子,又随口地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你与丞相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开为好,毕竟……算了,你们这辈人的恩怨我也不参与……”
孟海说话间刚刚停顿,讨论就像是生怕自己的话,说不完一般见缝插针,赶紧开口说道。
“天历八年西蛮部落当中的许多小部落派出小股军队进攻镇西郡,当时我心中已经谋划好了如何将西蛮部落一网打尽,甚至按照我的谋划,只要让我带兵前去围剿,保证能把西蛮部落打怕十年甚至二十年,让他不敢侵犯我大秦边境。毕竟我已经和西蛮部落那些人交手了,不下十余次,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的手段。”
“结果我的请命在朝堂之上被驳回了,当时我也看透了那两个老匹夫在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最终还是杜鹏棋高一筹,他为自己的人争取到了带兵前往镇西令的军令。当时我见到自己无望随军同行,就将我耗费数年的心血写到了一封信中,只要按照信中的内容形式,即使是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书生,也能够轻松取胜,将西蛮部落打得落花流水。”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进行挺好,右丞相所派出的那位将领好像也是个草包,一切都按我计划当中的内容去开展,甚至一点都没有变过。只不过计划执行到收尾也是最重要的阶段,只要将这最重要的阶段给熬过去,西蛮部落必将元气大伤,甚至十年之内都没有再次来犯的底气。结果那位将领遭到了意外,据说是马受惊了,落马之后被逃亡的西蛮部落之人乱刀砍死。”
“这就是个笑话,且不说那些逃窜的西蛮部落制是否有那么大的本事,领兵的将领身上至少有数十个偏将守护,而且将军又在整个军队的最核心,除非把军队凿出个大坑,或者把军队里面的人全部杀死,这才能够伤到将军。即使是被万箭射死这种理由我还相信,但是落马被本来就逃窜的西蛮部落之人杀死,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就只有朝堂当中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文官敢相信。”
“后来我才得知是左丞相在暗中下了毒手,他事先让人在那位将军的马里下了药,等到药效发作,马匹绵软无力,这个时候,旁边出现左丞相派来的一人,将那位将军刺杀。左丞相在用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奏书呈给陛下,让陛下下令调遣镇西郡的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镇守镇西郡,防止西蛮部落杀个回马枪。”
“如此做法,虽然也阻断了西蛮部落想要再次侵犯的企图,但是也错失了最佳剿灭西蛮部落的时机,如果不是这两位丞相的明争暗斗,恐怕现在的薛卫健就不用去镇西郡了,甚至连西边说不定都已经化入我大秦的版图……”
陶恩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说得非常自信,似乎当年,如果按照他的计划和他的节奏去做,现在的大秦将会是一个新的大秦。
只不过换来的却是陶恩常常叹息一声。
“可惜当时受到左丞相与右丞相两人的阻拦,我曾经也找过朝堂当中的一些人想要让他们为我说话,至少按照我所给的那些记错攻打西蛮部落。结果那个时候正是两位丞相斗得不可开交,只是朝堂之上,不是左丞相的人就是右丞相的人,这两位老匹夫把朝堂之上搅得一摊浑水,我找了许多人他们都不敢帮助我。”
“之后……由于攻打西蛮部落的那位将军是杜鹏的人,所以我被左传向视为眼中钉。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只得赶紧和右丞相撇清关系,结果可想而知,我也越来越不受右丞相的待见,我之后谋划了多次,想要亲自带兵征讨西蛮部落弥补天历八年的那场失败,结果碍于这两位丞相多次阻拦,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达成……”
陶恩说到这里,逐渐地沉默。
他那布满阴霾的双眼当中带着倦意,他累了。
“哈哈,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能有个小小的请求吗,我想再和那两个老匹夫见上一面……”
“可以,我现在就派人去叫那两人过来!”
回答的并不是孟海,而是廖言。
廖言一口同意这件事,语速之快到孟海都没有反应过来。
陶恩一个人在房间之中,孟海和调研两个人离开了这处审讯的小房间,两人的脸上都有血色,即使一向严肃的廖言,脸上也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说左丞相与右丞相过来之后,陶恩能招供吗?”
孟海坐在树荫底下,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只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
廖言也跟随着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
他已经派出巡御司官吏前去请左丞相与右丞相了,只不过距离有些远,再加上这两位丞相还得要收拾着装过来,至少得要半个时辰以后了。
廖言坐在台阶上,他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陶恩会交代的。你今天的表现倒是有些让我刮目相看,我原本还想着你会找出什么古怪的方法来逼陶恩招供,没想到上来就是三言两语,便说动了陶恩,陛下封你这个言宣伯倒是没白封。”
“你今天所说的那些话,说白了,全部都是阳谋。先用天历八年的那件事情告诉赤羽侯,你已经知道他最初的动机是什么,即使治雨后,当初什么也没说,但这也不打紧。”
“之后你又牵扯出了两位丞相,明摆着告诉陶恩丞相与西蛮部落那建设有关系。等到赤羽侯脸上出现异色,你就将当年的事与两位丞相的起因说了出来,从而衍生出了你所说的讨论,做这一切全部都是为了“复仇”,接着,用家国大义,仁义道德,字字珠玑,说得陶恩哑口无言,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巧言善辩。不过我挺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陶恩一切的转变都是从西蛮部落那件事之后才转变的,如果你猜错了,后面这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孟海听到这里也笑了笑。
“其实我也不确定陶恩与当初讨伐西蛮部落,那建设是否有关系。”
廖言听到这里面露惊讶之色。
孟海这才继续普通道。
“我虽然不知道赤羽侯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布局,就是从何时心态出现了变化,但是我却知道西蛮部落那件事,绝对是让陶恩心态出现转变的原因之一。所以我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将西蛮部落这件事说了出来,不论这件事是否是造成他做下这一切恶行的原因,我率先说出来,他仔细回想当初这件事的经过,就会在无形之中让他的脑海里面加强对这件事的印象。”
“其实我刚刚说的那一切,关键就是为了提出“仇恨”“复仇”这两个关键词,之前我用这两种词的两种意思是探赤羽侯的时候,他的面色明显有所转变,所以我敢断定赤羽侯,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复仇而为。一个人不在乎亲情,不在乎友情,甚至看上去一切都不在乎,但是他毕竟是人,总会有情绪,总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所以既然正面的情绪没有,那造成他做下这一切的就是负面原因。”
“所以这又联系到了我刚刚所说,其实我在与陶恩最先说话的时候,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是试探的。我越变你们送过来的关于陶恩的卷宗文书,所以才做出这些推论。不断借助西蛮部落那建设与仇恨和复仇联系上,这就让陶恩心中那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毕竟他也确确实实仇恨两位丞相。”
“接着我继续用话语引用,用话语不断地刺激着他,这就让已经发芽的种子开始快速地茁壮成长,虽然它的养分有些畸形。这样就会在陶恩本身就带着复仇的心理,快速地建立起了一个他做这一切本身就是为了复仇的……这么一个观念。”
“我见时机成熟了,便拉出了仁义道德当面斥责赤羽侯。不论是赤羽侯当年追随武宗皇帝征战沙场,还是想要带兵去讨伐新蛮部落,目的都是为了想守护大秦,想要壮大我大秦,虽然这里面还掺杂着各种利益相关联的东西,但是他的初衷却不会变,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所以我就让他联想到他做的这一切,对大秦百姓造成的危害,对江山社稷造成的损害,甚至可以说是不忠不孝,蒙蔽皇帝甚至和谋反没什么区别!”
“这对一个少年时期便追随皇帝保家卫国的至于后来说绝对是忍受不了的,之后我又牵扯出了他的家人,虽然赤羽喉冷血无情,但是日日见面,即使是条狗,也总会有些感情的。所以我就借助他与他家人那微妙的联系,不断刺激着陶恩,最后的结果你也看见了。”
“我说的这些好像都是当初在上课啊……就是上学堂的时候,我记得是哪个老师……夫子讲的了。后面我在那本心理学的书上也看过心理学,你知道吗?你们这个年代有吗?”
孟海在这里自顾自地说话时,一旁的廖言已经听的晕头转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