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的身侧,还站着太子赵宣。
赵宣身上穿着一件红黄相间的衣裳,整体是以黄色为主,有着红色的条纹,腰间系着玉带,头上也扎着,不知道是发簪还是皇冠的东西。
皇帝高高地坐在最高处的龙椅之上,太子则是坐在台阶之下。
皇帝的龙椅自然是非常气派的,而太子只是坐在了一张小板凳上。
孟海瞧着皇帝和太子同时临朝的一幕,心中大抵猜到了皇帝这次让他参加朝会的用意。
先是一套繁缛的礼节。
孟海看着周围的文武大臣,随他们一起跪下,一起高呼“吾皇万岁”,“太子千岁”之类的字样,跟着周围的文武大臣又是窥一下,又是磕头,又是高呼。
孟海滥竽充数地张了张嘴巴。
等到所有的礼节过后,朝会这才正式开始。
孟海抬头看向了皇帝。
这一眼直接看见了赵琦缘的正脸。
赵琦缘面色并不是很好,脸色还有些苍白,尤其坐在龙椅上,还时不时的干咳几声,可以看得出来,皇帝病的不轻。
赵宣坐在姐姐台阶下的板凳上。
他有些用心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父皇,然后站起身来。
“诸位大臣可有本上奏?”
今日的朝会是由太子主持。
皇帝在太子的身后,就相当于定海神针,毕竟这是太子第一次临朝议政,皇帝还得要在后方为太子掠阵,如果太子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者手下的大臣有对太子不通礼数的,他这位皇帝就该发挥作用了。
孟海这次来参加朝会也是为了配合太子。
最先站出来的是一个鸿胪寺。
这位官员所汇报的是关于周国使臣的事情。
赵宣对这一切心中有数,所以,面对官员的提问,他侃侃而谈,面对官员所提出的一些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则是虚心求教,向下方的诸多大臣询问意见。
下方的大臣提供的意见只能是参考建议,最终难决定的还是太子。
赵宣明显是第一回做这件事,虽然他应对得还算是有章法,但是毕竟有些紧张。
孟海如小鸡啄米般一边点头,打着瞌睡,一边还要强打起精神,听着周围文武大臣的话,这感觉比上课还难受。
赵宣到底是瞧见了有人上班浑水摸鱼打瞌睡,他直接点名孟海。
“言宣侯,对此事,你可有何看法?”
孟海就像是上课被老师点名一般,先是打了个哆嗦,然后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终目光看向赵宣。
他不着痕迹地用官服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随后,昂首挺胸地说道:“微臣觉得诸位大臣说得有理,说的非常不错,一切全凭殿下和陛下定夺。”
孟海说完,回班,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眼睛又忍不住开始打架了。
赵宣狠狠地瞪了一眼孟海。
关于处理周国使臣的事情商议完后,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这人站在孟海身后。
孟海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此人,此人应该是户部郎中,但是叫什么他忘了。
这人出班站里之后,便指着孟海大声说道。
“微臣弹劾言宣候孟海……”
孟海听到户部郎中前一句话,他立刻精神了,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位连姓名都不知道的户部郎中。
户部郎中,狠狠地瞪了一眼孟海,继续说道。
“微臣弹劾言宣候孟海,此人在归文郡,不仅假扮山贼,抢劫来往的客商,而且还故意扰乱归文郡的粮价,使得归文郡的百姓苦不堪言。”
“此人还私自掠夺彪虎商行及申府的家产,吞没大量银钱。这些钱本应交给国库,但是这高达数千万两的黄金白银就这么凭空消失,围城有理由相信言宣候从中牟取了大量利益。”
“言宣候还指使明月侯离开秦国捉拿逃亡在外的申虎,这些涉及到国外番邦小国的礼节事宜本身该由礼部主持,言宣候不仅越俎代庖,反而还在秦国外动刀兵伤我大秦国威。”
“言宣候还将文刊局纳入自己手中,不仅私自……”
户部郎中一边说着,一边列出了孟海种种罪行。
孟海听着里布朗中一条又一条的罪名,他最开始的精神头已经过去了,他的双眼又开始纠缠在了一起,上眼皮和下眼皮谁都看不顺眼,交战在了一起。
等到户部郎中说完,他瞧见了孟海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瞬间暴跳,而且又是罪加一等。
“微臣还要弹劾言宣候藐视朝堂……”
赵宣可以说是耐着性子听着户部尚书的这番言论。
如果这不是他第一次临朝听政,要表现出广纳谏言的贤明模样,他早就让他甲士把户部郎中乱棍打出。
敢这样说他的老孟,活得不耐烦了。
更何况,关于归文郡的事情,他这位太子也是参与其中的。
赵宣面色铁青地听着户部郎中说完这番话,他这位太子还没开口,远处又站出来了几个御史。
这些御史纷纷附和着户部郎中,刚刚的话,他们将户部郎中的一大段言论又挨个抠字的总结了一遍,再一次的弹劾孟海。
赵宣实在是忍不住了。
如果不是坐在太子身后的皇帝用咳嗽来制止即将暴跳而起的熊孩子,这熊孩子敢直接抽下腰带当七匹狼用……
太子手中鞭,御史身上劈。一连十二鞭,鞭鞭出暴击。君见臣未亡,抽出七匹狼。臣见七匹狼,感觉透心凉……
孟海脑海当中,天马行空地低哼着,赵宣冲着孟海努了努嘴说道。
“言宣候,你可有话要说?”
孟海听到这话,立刻出班说道。
“微臣有下情回禀。”
赵宣点了点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户部郎中,周围的大臣瞧见这一幕,自然能够立刻察觉到户部郎中云孟海在太子心中孰轻孰重。
有不少官员又拖延看了一眼坐在上方古井无波的皇帝,心中大抵已经有了主意。
孟海站了出来,他站出来之后……还是坐在轮椅上的。
他在身上一阵摸索,先是摸了摸钱袋,又是摸了摸腰带,靴子里找一找,拍一拍屁股,袖子里再找一找……
在不少人好奇的目光之中,孟海终于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金牌。
他将这牌金拿到户部郎中的面前,晃了晃,大声说道:“你可认得此物?”
户部郎中见到这金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躬下身,毕恭毕敬地说道。
“此乃陛下御赐金牌!”
孟海所找到的正是皇帝赐下的御赐金牌。
他现在还没将这块金牌还给皇帝,他忘了,正好这个时候拿出来用用。
孟海手拿着御赐金牌在户部郎中面前晃了晃,随后大声说道:“你可知道这御赐金牌代表着什么?”
户部郎中目光闪烁,他说道:“御赐金牌代表着陛下!”
孟海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重新组织语言!”
户部郎中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他说道:“代表着陛下的信任!”
孟海继续摇头。
户部郎中再次说道:“代表着陛下的首肯?”
“代表陛下对这件事的重视?”
“代表着陛下……”
户部郎中见到孟海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他有些愤怒了,他愤怒地大喝一声:“言宣候,这里可是朝堂,难不成你这是在戏耍于我?”
孟海听到这话,撇了撇嘴:“就问你一个问题,非要扯上这么大的罪。我看你们这些文官就是扯不上罪,就不会说话了。”
孟海手握御赐金牌,先是朝着上方的皇帝和太子行了一礼,这才继续说道。
“在微臣看来,御赐金牌不仅代表着户部郎中所说的陛下的信任,以及对这件事的重视,也代表着灵机专断,见机行事。户部尚书在为了解事情就大放厥词,微臣也可以弹劾户部郎中信口雌黄,大放厥词……”
户部郎中听到这话,恶狠狠地瞪着孟海。
孟海说道。
“刚刚户部郎中说得不假,那些事情的确是我所为。但是这一切都是考虑到能够更快更好地解决归文郡之事,才不得已而为之。这件事微臣与左丞相之子萧博元有过商量配合,萧大人作为三郡刺史,乃是公正正义之人,诸位大臣可以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三郡四史萧大人?”
孟海的这一番话,直接把左丞相也拉上了自己的贼船。
孟海和萧博元一起行事,现在出了事总不可能抓一放一,而一旦牵扯上萧博元,左丞相那边必定不会轻易了事。
户部郎中的额头上已经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他似乎已经想到过这一幕,所以赶紧说道。
“这件事全都是言宣候一人的……”
孟海这句话还没说完,孟海又晃了晃手中的御赐金牌,重复了一遍。
“郎中大人没有听清我刚刚说的话吗?我手中这有陛下的御赐金牌,还有陛下特赐的九龙耀日服,代表着的就是灵机专断,见机行事。即使我做得再如何过火,那也是有陛下首肯的,这就意味着我做的那一切全都是合法的……”
孟海的这一番话直接说得户部尚书一时间哑口无言。
的确,无论孟海做得再如何过火,他毕竟手握御赐金牌,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孟海做什么皇帝这边都是首肯的,皇帝这边还没说什么,这边跳出了一个户部郎中。
孟海继续说道:“而且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归文郡的百姓生活何等贫困我在奏折之中也已经描述了,我写的那封奏折书信想必在场的诸多大臣都是看到过的。你们不在这里不想想如何让京城之外的百姓生活日子好过一些,天天在这里抓着我这一点小毛病不放,你们是何居心?难不成你们是收到了申虎的好处?”
孟海说到这里,忽然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
“我就说申虎为什么能够在归文郡作威作福,手中掌握着那可是数千万两的白银,这一点刚刚户部郎中已经说过了。一个商人聚集如此多的财产,而且据我查证的罪行就有数十条,手握如此财产,犯下如此重罪都平安无事,难不成户部郎中你是收了这位申东家的钱财?所以这个时候出面为他说话,又或者出面拉我下水,从而为那申东家报仇雪恨?”
孟海的这一番话又是说的户部郎中头上汗雨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