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哼一声,竟然也没纠缠,继续说道:“六部最近有什么事要说说的?”
话音刚落,赵贞就走出了队列,大声说道:“微臣有事要报。”
“讲来。”皇帝也懒得纠缠礼仪,开门见山道。
随着皇帝的这声“讲来”,哪怕赵贞还未开口,朝堂上就涌起了一股躁动的气息。大臣们不敢再殿上喧哗,只是互相目视,眼里都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秦观也激动了,他激动地搓了搓手,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戏。
果不其然,赵贞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秋分将至,臣听闻陛下欲将祭祀社稷之事交移太子,臣以为此事大为不妥,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此乃人君本分,安能托付他人?”,祭祀之事是礼部分内之事,赵贞身为礼部左侍郎出来谏言其实并无不妥,但他语气委实太过放肆,好像是夫子在教导学堂中的学生一般,仿佛皇帝的回答不满意就要被打手心。
皇帝的脸色本就不好,听到这话更是迅速地阴沉了下去,他目光森冷地盯着赵贞,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更过份的话,“礼部侍郎,连君君臣臣都不懂吗?”
殿内仿佛温度都往下掉了几度,这话比之前慢待内阁首辅还要过分许多,已经近乎于指着鼻子喝骂了。
“君无君之威仪,臣何必行臣之本分!父无父之慈祥,子何必行子之孝行!”,谁也没想到赵贞竟然敢在当庭奏对的时候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殿上所有人,包括皇帝,都短暂的被这句大逆不道之言惊得忘记了思考。
秦观也惊了,这种火爆脾气的朝臣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这简直是要把皇帝的脸都打烂啊,他真的是为了保护太子来的?
皇帝只呆滞了几息就迅速恢复了清醒,然而这清醒转眼就被无尽的怒意冲碎,他被这句话刺激得双目发红,指着赵贞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好!好!明光卫何在!给朕把这杀才现在就拖出去砍了!”
皇帝陛下已经被骂急眼了,连市井泼皮的口头禅都张嘴就来。
此时,许阁老站了出来。
他只一句话,就暂时保住了赵侍郎的姓名。
“陛下息怒,此人口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背后必然有人指使,还请暂且留他一条性命,打入昭狱,找出幕后主使,一并处决!”
平心而论,这句话说得水平实在一般,起码情绪还能相对保持平稳的秦观就完全没有被这种逻辑所迷惑,就算要谋反,这两句话说出来难不成是为了在朝堂上气死皇帝不成?
但许阁老能在殿上所有人还沉浸在震惊或愤怒中的时候讲出这么一番话来,这应急水平也着实了得。
“那就把这厮押解下去!刑部和大理寺给朕好好审!定要把这狗贼的幕后主使绳之以法!”,皇帝面目狰狞,已经彻底被气昏了头。
秦观噗嗤一乐,这个智商,他觉得这事的后续是肯定不能如皇帝所愿了,不信走着瞧。
赵贞在朝会开始一刻钟后就成功达成了他的目的,此刻的皇帝是绝对没心思计较什么太子的事了,他一句话说完后直接转身就走,显然是不想再看这帮可恶的朝臣一眼。
留下的太监只能无奈地帮皇帝下达了散会的命令,殿内留下的群臣纷纷对视,无奈的转身离去。
目睹了三十年也难得一见的朝会大事件的秦观则是显得意犹未尽,精彩是精彩,就是有点短啊,秦大官人表示他很不喜欢。
他跟上了许阁老的身形,准备欣赏一下这个大魏首席CEO的危机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