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渐渐崎岖,两旁地势渐升起,到了一处峡谷前,赵禹见马匹喷着白气,浑身汗淋淋将要力竭,便收住缰绳横马转身。
元兵们追逐许久,队形有些散乱,见赵禹停下来后,便扬刀出鞘冲锋过来。赵禹运起水龙劲,将道旁一块岩石陡然拍出去。自己则追在岩石后杀入元兵阵中,他抡刀如飞,挡者披靡,未来得及结成阵势的元兵竟被直接杀个透穿!
在元兵阵中又抢到一匹空闲战马,赵禹再次杀出阵来,继续逃奔。这一番厮杀,他又添了几道伤,倒不算重,只是流血多了难免有些头晕目眩。奔跑途中略作调息恢复些许精力,养气法是道门正宗,也并非只有静功。效率虽然大打折扣,但这时候也无法奢求有时间静坐调息。
如此逃一阵又回头杀一阵,七八十余名元兵一路追逐下来,竟被赵禹一人杀去过半!这时候,他们也被赵禹杀的胆寒,哪敢再继续追下去。只是此刻已经夜深,难辨路径,四野又荒凉,竟无法寻到来路。
当赵禹再次挥刀杀回时,元兵稍加接触便溃败开,往山路上逃窜开。如此赵禹衔尾追杀了又有十余人,视野中竟再也没有元兵身影。
苦战数场,饶是养气法气脉悠长,赵禹也渐觉不止。他手中刀已经换过几番,现在这一把也砍得卷了刃,胳膊轻颤着竟连刀都握不牢,全身都酸痛无比。只是元兵们虽然溃散,保不住还有一些隐藏在左近,赵禹不敢在此久留,催马一路小跑也不辨方向。行出几里后他终于熬不住,搂着马颈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赵禹头疼欲裂,一时间竟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他知这是自己苦战脱力的后遗症,也不甚担心,想要观察当下处境。只是头颅沉重无法抬起来,只能看见上面一片黝黑岩壁,耳边听到木柴燃烧劈啪声,还有一个稍显粗浊的呼吸声。听这呼吸声不似身怀武功的样子,赵禹稍稍放下心来。
过得片刻,那呼吸声变了变,似是察觉赵禹醒来,脚步声渐渐靠近他所躺的这一处。
“你醒了?”那人声音浑厚。
赵禹垂下眼珠子,看到一个年轻的和尚,这和尚一张脸似是被拉长后又缩回去几分,显得有些怪异,倒也浓眉大眼。他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睡了多久?”
和尚伸手将赵禹扶起来,说道:“昨天早间我见着你,一直睡到今天夜里。我捡着你时都吓了一跳,一身血,还以为活不来了。”
赵禹坐起身,才看清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山洞中,外间黝黑一片。山洞里生着一堆火,火势正旺,上面放着一个瓦罐,里面不知煮了什么,隐隐透出香气。
清楚了当下处境,赵禹对和尚笑笑,说道:“多谢和尚大哥相救。”
那和尚摆摆手,道:“我没救你,只是将你背来这里。还有,你那马已经被我杀了,煮在瓦罐里的就是了。我先吃了些,剩下马肉的都收在一边的。”
“和尚也吃肉?”赵禹奇道。
那和尚嘴角一撇,说道:“不是活不下去,谁肯削去头发做和尚!寺里没粮食,大家都被赶出来化缘。能活得命,有什么吃不得。”
这和尚倒也坦诚,赵禹笑了笑不再说话,盘坐起来准备勾动内力调息一番。那和尚又发问道:“少年,我看见你时往后一段路上都是鞑子尸首,莫非你是被他们追杀的?莫非你是朝廷缉拿的反贼?”
“那些元兵,都是我杀的。怎样,怕不怕?”赵禹望过去,手心里暗扣起一块石子。
和尚脸上却未露惶恐,反倒有些兴奋,只是挠着光头不信道:“你才多大年纪?只怕一个鞑子就打的你屁滚尿流,险些丢掉性命,还在这里吹牛!”
赵禹听那这般说,察其神色不似作伪,才丢下石子,将自己路遇元兵虐杀汉人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和尚听了后,攥起拳头重重挥了一下,怒声道:“鞑子何其暴虐,把我汉人当做猪狗!只恨我没有力气,要不然也要狠杀几个鞑子!”
和尚一脸杀气,与他形象甚不搭调,赵禹却瞧他顺眼起来,问道:“和尚大哥,怎么称呼你?”
“我法号如净,不过这名字秀气我不喜欢,你可以唤我俗家名字朱重八。”和尚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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