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的惊诧未能维持多久,便为自身处境担忧起来。骑兵们呼啸往来,包围圈越缩越小,有几个脚步慢些,早已曝尸于地,惨被分尸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血!
这群平ri豪气冲天的江湖人士,当身陷重围危在旦夕时,惊惧地全然没了主张。他们惶恐地咒骂哀呼,眼睁睁看着骑兵游弋摆出冲锋阵型,而此时后面的大队人马已经冲了过来。随着一声令下,箭如雨下,未及交锋,散乱在外的近百江湖人士便纷纷中箭身亡!
这是真正的战场,铁血和杀戮,远非江湖厮斗能够比拟!嗜血的士兵,黑压压的阵型,凄厉的箭雨破空声,伤者绝望的哀鸣痛呼!这时候,人命再非什么稀罕事物,武功再高,不过是冷冽兵锋下待宰的一坨烂肉!<风楼耀武扬威的李大侠,此时身披数箭,后背上、手臂上、大腿上,最严重的一箭,直接穿透他的腰肋将之钉死在地上!或许是练武之人生命顽强,这会儿他还没有死,染满血的手指死命抠进泥土里,用力向人群方向爬,钉进地面的箭矢划出一道深深沟壑,不旋踵便被涌出的血水灌满!
“救……救我!”
他渗满血丝的双眼望向昔ri交情深厚的同伴,生机黯淡的眼神仿佛一柄钢刀,任何被其扫见的人都尖叫一声,惶急无比地拼命往后退缩!
被逼退回来的众人拥挤在一片狭小的空间中,身体剧烈的拧动摩擦能给他们带来些许微薄的踏实。那位巾帼女侠丁敏君,这时候唇齿发白,蓬发如鬼,青筋毕露的手紧紧攥住静虚的胳膊,尖叫道:“这是怎么了?师姐,我们要死啦!要死啦……”
见到众人又陷入死地,赵禹目呲yu裂。然而河间双煞攻势凛冽,他根本不敢分心,只在心里大骂。算无遗策又如何?谁能想到这群乌合之众竟连xing命相搏,杀人逃命的勇气都无!
一轮箭雨后,众人已被杀破了胆。这时候,官兵阵势又发生了变化,近百名jing锐甲兵拥着一名年轻将军向前,距离一箭之地外,那年轻将军大吼道:“两位老前辈请退出,我要大开杀戒啦!”
河间双煞正与赵禹和杨青荻缠斗不休,这时候就算想抽身都做不到,只大吼道:“大将军先格杀乱党!这小子与我有杀子之仇,我兄弟俩誓要亲手宰杀他!”
听到这两句对答,众人终于相信了赵禹的话,绝望之下纷纷大声咒骂河间双煞,有几个尚余几分胆气者已经cao着兵刃冲杀上来,未及近身便被激荡的劲风扫得倒飞出去!
危急时刻,那尼姑静虚总算生出几分气势,尖叫道:“大家放开手杀鞑奴,逃掉xing命再报今ri之仇!”
她扬起三尺青锋冲向元兵阵型,倒激起众人求生yu望,纷纷向外冲去。然而战机转瞬即逝,元兵合围之势已成,那粱承嗣嘴角残酷一扬,马鞭一挥,第二波箭雨如蝗一般she来!
逼仄空间里,饶是众人都有武功在身,都无法避开密集箭雨。又丢下数十具尸体,送死一般的突围被击退下来!
那粱承嗣脸上挂着戏谑笑意,并未下令总攻,只是命令士兵不断变换阵型,要将这些人最后一点勇气都压榨jing光!
大局已定,重围之下不会再有波折发生,粱承嗣的心情都变得悠闲起来,不由得将视线转向正在激烈战斗的四人。
河间双煞内功高强,配合默契自不必说。粱承嗣亲眼见过这两老力战起来,自己数十名jing锐亲兵都被打翻在地!可是这小魔君赵无伤和他那俊美得过分的同伴竟能在双煞合攻下应对自如,着实出乎粱承嗣的预料。他要学兵法韬略,武功只是粗通,但都晓得武学一途终究要长年累月的浸yin才能取得非凡造诣。而这两人,似乎已经颠破了这个武学常识,小小年纪竟能与双煞力战不败!
一时间,粱承嗣倒生出惜才的心思。想要劝降赵禹两人,却因双煞鲜明的态度而有些迟疑。
无论怎样周密的谋划,终究无法做到算无遗策。赵禹眼睁睁看着原本有望逃生的众人因举止失措而落入重围中,早已心急如焚。尤其河间双煞人老成jing,经验无比丰富,战斗良久竟甚少露出破绽,风雨不透的攻势延绵不绝,稍有不慎便要饮恨!
与赵禹分心两用不同,杨青荻心无旁骛,剑法挥洒自如,更妙招迭出,数次将赵禹从危机中解救出来。几次舍生忘死的救援使她隐约明白双剑合璧的真谛,原来是要两人心灵相通,身心如一才能将剑法的jing妙发挥出来。可是眼下重兵环绕,强敌猛攻,她实在不好将这番体悟与赵禹分享,只在招式转换擦身而过时对赵禹低呼道:“专心些!”
赵禹刚挑开郝密戳来的判官笔,闻言后苦笑道:“只怕这次要连累青荻姐姐了……”
杨青荻娇叱一声“大不了死在一处”,淑女剑翻转着削向电she弧光的打穴撅。
<雷一般,原本心中些许阻滞刹那间涤荡一空!他剑路大涨,朗声道:“我和青荻姐姐,对望一百年都嫌太短!说什么死在一处,我们要一起活下来杀出去!”
“哼!大言不惭,今次你们插翅难飞!”
强援在侧,双煞拥有极大心理优势,可是久攻之下仍然不克,尤其厮斗之时卜泰伤口越扯越大,血水已经濡湿半边衣衫。两人对望一眼,攻势越发凌厉。他们内功深厚,久战未损,这一发力,判官笔连挑带戳,打穴撅或点或刺。原本就落在下风的赵禹和杨青荻,形势越发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