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赵禹倍感疑惑之际,忽听到一名静字辈大弟子朗声道:“你们不要因基础武功枯燥就心生懈怠,要以周芷若师妹为榜样。她正是因为刻苦修炼本门基础武功,打下一个好基础,才被师父她老人家在门派小比中看中,收做了入室弟子。”
听到这话,赵禹才知周芷若原来已经不在此处。得知那小姑娘已被灭绝师太收为入室弟子,赵禹既觉几分骄傲,又生出一些忧虑,越发不敢暴露出周芷若与自己有关联之事。只看灭绝师太对待纪晓芙的态度,可知她对明教有多么深恶痛绝。
离开了山谷,赵禹又往金光顶上行去。他不敢走峨嵋派开掘出的登山小径,只在依着小径左近的山石之间攀爬,金光顶险峻陡峭,饶是赵禹轻功不凡,每每都会因陡峭地势而生出一层白毛冷汗。
金光顶半山腰处的剑院,是入室弟子修行居住之处。据纪晓芙讲,灭绝师太不喜男弟子,因此被她收作入室的,皆是女弟子。剑院女子汇聚之处,赵禹只是来探望故人,并非窃玉偷香,倒不好莽撞地闯进去,就在剑院外空地旁等候,也不能笃定能否见到周芷若。
过了半个多时辰,就在赵禹即将失去耐心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远远山道上走下来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中年女尼,另一个正是数年未见的周芷若。
赵禹隐身在树荫中,看得真切。两年多未见,这小姑娘长高了一些,脸颊也显丰腴而不是以前的瘦削样子,显然在峨嵋派过得还算舒心。只是她眉宇间常盘踞着郁郁之色,仍是一副惹人生怜的怯弱样子。
行得片刻,那女尼突然对周芷若说道:“周师妹,师父的脾气你都知道。她对你严厉,是因为心里对你的期许高。你不要伤心,回去好好睡一觉,做得好了,师父她老人家觉得欣慰,也不会再斥责你。”
周芷若点点头,轻声道:“静玄师姐,师父责备我不伤心,只是难过不能做到师父的要求……”
那女尼拍拍周芷若的肩膀,柔声道:“师父回山后,脾气的确有些不同。我听你贝师姐讲,师父这次下山,遇到了一些难堪的事,原本得她钟爱的纪晓芙师妹叛出本派,还有现如今名满江湖的小魔君赵无伤与师父比试一场竟不分伯仲。师父她老人家最是要强,许是看到那小魔君小小年纪武功便已出神入化,她有感于门下并无出色弟子,才对你加倍严厉起来。这些事,你自己心里知道,切不要讲出去!”
“那个小魔君真的如传言中那样厉害?据说他才只有十几岁,怎么就能和师父战个平分秋色?”周芷若用力点头后,又疑惑问道。
静玄想了想才说道:“同门中见过那小魔君的,丁师妹向来不许众人提起他,贝师妹则不曾与他交手过。只有静虚师妹讲起来每每心有余悸,她讲的话向来最中肯,那小魔君应该是极厉害的。”
两人讲着话,已经走到剑院门口,周芷若停下脚步,对静玄说道:“静玄师姐,我想再练一会儿剑,你先回去吧。”
静玄说道:“莫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说着,就走进了剑院。
赵禹看到周芷若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转身向自己隐身的地方走过来,还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险些要转身欲走。待见到小姑娘眼神散乱,才知她只是随意走来。
周芷若走到距离赵禹数丈远的空地上,小脸写满了疑惑,轻声自语道:“都是姓赵的,年龄也相仿,难道真的是他?”
过得片刻,她自己又摇头道:“肯定不是的,他的武功虽然也厉害,却还没高到能和师父较量的程度。而且,他心肠好,怎么会是大奸大恶的小魔君……”
赵禹听到周芷若自言自语却是因自己的身份而忧心忡忡,颇感到几分古怪情谊。
周芷若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抽起佩剑挥舞起来。赵禹见她剑招舞动已经颇具章法,又觉得欣慰起来。趁着周芷若练剑时,他飘然下山。既已知道周芷若在峨嵋派过得不错,又得灭绝师太看中传授一身武功,只要自己往后避而不与她相见,她该可以自在的在峨嵋派生活下去,这样也不算辜负了周船夫的托付。
周芷若专注练剑,根本没有察觉到赵禹到来离去。练了片刻,她有些无趣的抛下剑,又徒手连起了几式散手,却是两年多前在汉水船上赵禹传授给她的那几式套路。此时她再施展起来,已经纯熟无比,声音黯然道:“师父说我这几式羽若散手只有机巧,却失了武道真意,不许我再练了浪费时间。可是我只有练起这散手来,才觉得他就在我身后……”
过了一会儿,她的小脸纠结起来,怅然道:“若他真是那个小魔君,可怎么办?师父对魔教的人深恶痛绝,必然不许我再和他有牵连。可是往后他若来寻我,我终究是要随了他去的。师父待我的恩情,还是要辜负了……”
缥缈峨嵋山,云雾缭绕,飘下细雨霏霏,冷寂夜色中,终究无人来开解这怅然两难的少女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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