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显然对张恪的大气较为欣赏。
魏晋之际,礼法废弛,这些率性的名士,反而容易得到青睐和尊重。
这些,都是张恪反复研究和思量过的。
等二人坐下,立刻便有内侍上来,点上两盏青釉三足灯,照亮略显昏暗的房间。
“知道为什么让你坐下吗?”司马衍笑着问道。
总不能因为我长得帅吧?
张恪同样挂着极浅的微笑,“帝心如渊,不敢妄测。”
“呵呵,因为你长得俊美。”司马衍叹了口气,看着张恪的面容,“常听长辈说当年卫叔宝入建康时的盛况,我猜纵使卫叔宝再世,也比你好看不到哪儿去。”
呵!还真是肤浅呐。
张恪再次干笑两声,以示自谦。
“为什么会是你在这儿?”到这会儿,司马衍才问出了这句话。
别拿少年皇帝不当皇帝,就是比寻常人能沉得住气。
张恪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这个一五一十,嗯,也是装出来的。
在他的描述中,着重刻画了自己被莫名其妙抓走的懵哔,以及反复强调自己不是荀羡却不被相信的无奈,以及最后只好认命的幽怨。
司马衍忍不住笑了,“也是苦了你了。”
“能够得见陛下天颜,我倒还要感谢老天爷成全。”
张恪随手就是一记马屁。
无他,唯手熟尔。
虽未实操,这些情境在心中已经YY无数遍。
司马衍看着张恪这张脸,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装作不露痕迹地问道:“上虞张氏,朕尚未曾听闻。”
张恪淡淡道:“上虞张氏,乃是寒门,自然不会入陛下天听。”
司马衍的双眼顿时眯起,不知想到了什么。
张恪安坐如钟。
过了片刻,云开月明,司马衍笑着起身,“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我便命人将你送归上虞。”
张恪自然也跟着起身,开口道:“恪曾与何尹有过一面之缘,此番既到了建康,需去拜见一番,以全礼节。”
司马衍楞了一下,旋即点点头,“对啊,何充方从会稽国内史的任上调任丹阳尹。行,那你就去吧,什么时候回去,知会我一声。”
张恪苦笑道:“陛下,我怎生知会得了你。”
司马衍又楞住了,尴尬道:“那怎么办?”
你是皇帝啊,你这么问我,我敢答吗?
嘿!我还真敢!
张恪微微一笑,“不如让我直接联系将我押送到建康的军士,届时回转,也无需劳烦陛下。”
“行,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让他去找你。”司马衍拍了拍张恪的肩膀。
立刻便有内侍走出,将张恪送出门外。
张恪感受着肩膀上依旧残存的一点异样,那些诡异的感觉此刻才从心头升起。
我这就是见到了皇帝了?
他悄悄揉了揉一处不可描述之地,龙爪过处,微有些疼。
“呜呜呜!”
“呜呜呜!”
身后,传来一阵无助的声响,张恪扭过头,瞧见中二少年朝着自己飞奔过来。
他张开双臂,展颜一笑,如青天过雨,碧蓝如洗。
方才的房间中,司马衍面色阴沉,荀蕤做得过分了!
竟然想要祸水东引,让他司马家招一个寒门驸马,被天下人耻笑。
关键是,自己还真的差点上了当。
哼!生气!
他一拍面前的案几,“来人!”
两个内侍连忙出现,听候吩咐。
“把灯熄了,省点灯油。”司马衍沉着脸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