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存朝张恪笑了笑,冯尚跟张恪说空了来县衙说话。
就连县尉陈启也跟张恪贺了喜,张恪都笑着应对了下来。
六品的品级虽然不高,但已是寒门子弟能够拿到的最高品级了,的确也值得恭喜。
所以就连周遭的许多寒门士子也多有跟张恪贺喜的。
山上的人群渐渐少了,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五人。
张恪、谢安并肩站着,谢安的一名仆役守在一旁,青龙带着柏舟,从一片小树林后面走来。
柏舟双眼通红,像是哭过。
张恪看着低头站着的柏舟,叹了口气,正要安慰,柏舟却抬起头,红着眼睛,“小郎君,对不起,给你惹祸了。”
谢安闻言看了看自己那名仆役,歪着脖子琢磨着什么。
张恪胸口一暖,鼻子又是一酸,好歹深吸一口气,稳住了。
他看着这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中二少年,“带木板了吗?”
柏舟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是要干啥,但是小郎君问起,答就是了。
张恪又问,“刚才你对那个姓魏的说的话还记得吗?”
谢安立刻吩咐自家仆役远远走开,自己也避嫌地走开。
感慨着谢安的聪慧,张恪叫住了他,“安石兄,你但听无妨,我相信你。”
听了张恪的问题,柏舟刚刚平静下来的神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还是强忍着点了点头。
“把它写在木板上。”
卧薪尝胆?谢安悄悄想着。
柏舟咬着牙,刷刷地写着。
“柏舟言语无状,冲撞了郎君,请郎君勿怪。”
写完,张恪拿过来,在背面写了另一句话。
“奴仆之人的道歉,听了污耳。”
他将木板递还给柏舟,“回去,让石老头把这句话刻下来,你自己好好收着。”
在谢安和青龙共同的诧异眼神中,张恪把着柏舟的肩膀,看着他的双眼,郑重道:“最多五年,我要让魏博将这一切原封不动乃至加倍地还回来,而且,要还给你!”
青龙悄悄摇头,小郎君又胡言乱语了,魏氏堂堂士族,名列会稽四姓,要魏氏子弟向一个奴仆道歉低头,怎么可能。
比起来,还是这个谢郎君未来有惊世成就更可能一些。
虽然这个可能也基本等同于不可能。
谢安面露微笑,男儿当有此豪情壮志。
若是张恪忍气吞声,觉得受辱的不是自己,对柏舟不管不顾,他对张恪的评价定然要低上许多。
柏舟一下子又红了眼,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
张恪诧异地看着他,“你就信啦?”
“凌灵戚说的,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不信呢?”柏舟心结既解,恢复了一些欢快。
张恪和谢安都哈哈大笑。
一行五人,开始缓缓下山。
张恪和谢安并肩走着,谢安突然道:“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恪点点头,“何止不容易,比我下棋能赢了你的可能还小。”
“长恭怎生如此小气了?大不了一会儿让你蹂躏一回。”
“算了,那有什么意思。等我琢磨个你赢不了我的东西。”
“长恭,若有需要,我会助你。但只能暗中。”沉默了一会儿,谢安难得扭捏着说出这句话,觉得自己不够敞亮。
但是士族之争,从来不是那么简单,他不敢轻易涉足,免得将刚开始有了起色的陈郡谢氏整个拖入火坑。
张恪开心道:“有安石兄这句话就够了。”
那开心,是由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