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职枭首,亦不为过。若其族亦有不法事,一并处置。”
魏泽缓缓吐出这句话,整个人似乎垮了一丝。
倒不是陈启有多重要,而是,即使谢奉如此不留情面地咄咄相逼,他也不敢发作,彻底败下了阵来。
而这一败,却不只是他与谢奉的个人输赢。
接下来,众人见识了魏泽的狠辣。
老壁虎断起尾来那叫一个决绝。
场中的山贼、魏氏部曲、县属兵丁,乃至孟歌与陈启,尽数在疯狂地蠕动逃窜中,被魏泽带来的心腹砍掉了脑袋。
原本此间的主人冯尚,只捞到了一个清理尸首的任务。
当然,这桩剿灭山贼的功劳少不了分出一大半给他,对他而言,倒是一桩意外之喜。
谢奉还说要禀明庾内史,将这桩功劳在魏氏名下记上一笔,被魏泽咬牙切齿地拒绝了。
趁着夜色还浓,魏博告辞回家。
坐上牛车,双手依旧气得发抖。
冯尚在指挥着谢奉带来的甲士处置尸体,洒扫庭院。
谢奉、谢安、张恪三人站在阶前。
谢安轻轻呵了口气,“很快又是一个朗朗青天。”
张恪看着谢奉,“弘道兄大恩,张恪在此谢过。”
“长恭客气了,我就是个跑腿的,这事儿都是你自己办成的,要谢就谢内史吧。”
谢奉态度亲昵,毫不居功。
开玩笑,张恪深得何充赞许,建康那一出大戏这些日子已经传到了山阴,也就上虞魏氏这种朝中少人的士族还不知晓张恪的未来一片坦途。
谢安心中一动,内史,不加姓氏,看来自己这位同宗兄长心思还是不纯粹啊。
张恪歉意道:“让弘道兄与魏氏交恶,恪深感愧疚,稍后请弘道兄赏脸再往寒舍,容我聊表歉意。”
“长恭啊,你别愧疚,弘道兄才不怕跟魏氏交恶呢!说起来他还要谢谢你,你赔他东西干啥!”谢安笑着调侃。
谢奉不干了,“安石,你这怎么回事,咋能在长恭面前拆我的台呢!”
他所在的会稽谢氏近年势头凶猛,蒸蒸日上,原本就大有取魏氏而代之的意思。
所以两族之间注定不会和睦。
今夜以此相逼魏氏家主低头,其中好处自不必多说。
张恪对此早心知肚明,只是不放过这个交好机会,找个由头送个礼而已。
至于代价成本什么的,没办法,不差钱。
对谢奉的埋怨,谢安毫不在意,搂着张恪的肩膀,“你我虽是同宗,可长恭是我的好基友啊!”
这......
安石兄,你什么时候也能说出如此沙雕的话了?
很快,庭院被洒扫干净,空气中只有淡淡的血腥气息。
至于尸体被处理到了何处,一个县令,总归还是有些门道的。
冯尚胆战心惊地将谢奉等人送走,临走前还询问谢奉陈氏如何处置。
听那意思,好像还要将陈氏弄一部分给张恪。
张恪十分感动,果断拒绝。
谢奉笑着道:“总不能让那位世伯一点本钱都收不回去吧。”
冯尚顿时了然,心知这陈氏已经被安排明白了。
目送着队伍在夜色中远去,冯尚再一次对当初张恪来拜访时的冷淡感到后悔,捶胸顿足的那种。
回到坞堡,青龙开了门。
对于张恪多玩几天的提议,谢奉以公务在身为由谢绝了。
张恪便搬出去往县城前就让柏舟准备好的两罐茶叶,两包香皂,另加两把小马扎。
放在前世,送人这样的礼物怕是要被喷成狗,然后直接扔出去。
但此刻,谢奉却连连冲他挤眉弄眼地表达着够意思。
每两份都分好了大小,但大小都差距不多。
张恪还拿出十两黄金,让谢奉回头给甲士们分一分,不能让他们白跑这一趟。
谢奉笑嘻嘻地赞了一句有心了,拿着东西带着人愉快离去。
至于那些甲士能不能拿到手,张恪管不着,反正他已经当着他们的面把钱给了谢奉了。
望着谢奉等人离去的背影,张恪轻声道:“方才弘道兄拉着我在一旁说了些悄悄话。”
谢安笑着道:“长恭不必如此,人都有秘密,好基友也不例外。”
张恪看着他,缓缓道:“庾内史邀我去山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