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尊怙主乃是我卫穆一族唯一信物,无论发生何事,千万不可再将这信物变卖典当,切记!”说罢又转过头来看着李文英:“先生又是如何知晓这些陈年往事?莫非与没移一族有何渊源?”
“确是与你党项有些渊源,”李文英转身回到座位之上,“如此说来,这位厮儿便是你的女儿了。”
“正是小女卫穆朗戎。但不知先生与我党项有何渊源?”
“此事容后再叙,我且问你,项祖兄弟在街巷中所遇的几个刺客,可是来刺杀你们父女二人的?”
“这......”卫穆赤呵云口气甚是犹豫,“在下不知。”
李文英暗自思忖,西夏突发战事,而此时卫穆族人现身长安,绝非偶然,这父女二人遁迹十余年,若说身世败露,遭人追杀,哪还等到今日,其中必定另有蹊跷。想罢便问项祖道:“项祖兄弟,适才行刺之人,用的哪门哪派的功夫,你可认得?”
“这三人的武功,并不似中原武术,其中一人善用绳标,起势之前,口中还念念有词,甚是奇怪。”
“念的可是‘接嘟阿’?”王盛插话问道。
“正是!”
“‘接嘟阿’是何意?”李文英想起王盛本就是西北人士,“听着便像是回鹘语?”
“先生猜的不错,‘接嘟阿’正是回鹘语,相传回鹘有一门武术,名为‘汤瓶七势’,速来密不外传,习练之人起势之前,必口念‘接嘟阿’,意为祈祷。”
李文英听罢眉头一皱,若真是回鹘派人前来刺杀卫穆父女,那这西夏战事定是与这二人脱不了干系,既然有一,那自然免不了有二有三,现在身边众人,只有三位习武之人,卫穆赤呵云大病初愈,自保都成问题,卫穆朗戎年纪尚幼,也需要有人照拂,若是再有刺客前来,怕是无法抵挡,此时若等待景思立派人前来,远水不解近渴,为今之计,只能惊动长安京兆尹,借助官府的力量,只是不知那个对项祖施以援手之人又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而回鹘人今夜必定再次动手,却不知是怎样的一场恶战。想到这里,李文英暗自起了一局奇门,断一断今夜吉凶,这一课断过之后,李文英不禁眉头紧锁,“看来这杜大夫绝非等闲之辈,倒要看看他有怎样的手段,能解了这围。”
就在李文英出神之际,薛伏正在打趣王盛、项祖二人,“你二人果然好眼力,若不是李先生点破,都不知人家卫穆娘子是男是女,还将这位卫穆官人一番奚落。”
“哥哥莫要错怪我二人,只是这卫穆小娘子一言不发,我们哪里断得是男是女。”
“罢了罢了,既然不分男女,那习武之人,武艺总该分得,但不知适才你所说那‘汤瓶七势’是何种武艺,项祖兄弟与他们交过手,可看出什么高明手段?”
被薛伏这样一问,项祖反倒踌躇起来“既然哥哥问道此事,我心下确实有些疑惑,交手之时,其中一人手持匕首,身法颇为古怪,以腰、胯发力,游身而战,矮架势,多打下盘,另一个招式多打直线,逢我格挡之时,对方会以贯劲冲破,怎奈我当时只守不攻,他们未曾讨到半点便宜便是。只是此二人武功不是一家的传授,一刚一柔,一阴一阳。”
听到“一阴一阳”二字,李文英突然起身,自言自语道:“项祖兄弟力战三人已是应接不暇,可这些刺客却未伤及卫穆娘子分毫。”说罢取了一盏灯火来到卫穆朗戎近前仔细观瞧,继而又转头看了看赤呵云。此时赤呵云微闭双目,淡淡说道:“李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不似凡人,不错,朗戎生母没移白马正是回鹘人。”
“依在下看来,恐其生母正是葛逻禄氏。一人身系党项、黑汗、回鹘三支血脉,如此一来,待夏破国之日,诸国分庭抗礼之时,推举卫穆娘子登上大宝,正是万众归心。一是家仇得报,二是卫穆一族得以延续,三可北拒辽国,南拒我大宋,形成掎角之势。”
听了李文英这番话,卫穆赤呵云挣扎着起身,扑通一声跪在李文英面前,“李先生,在下得遇先生这般高人,实乃苍天所赐,确如先生所说,但有一事先生并未料对,我也原本揣测破我邦泥定必是为了钳制辽宋,可未曾想其背后另有主使,我得知此事,便买通了几个守卫,携小女朗戎,趁着战事掩蔽,才来到长安。还望先生护我父女周全。”
卫穆赤呵云话音刚落,便听到云庆馆外一阵喧哗,似是有几个住店的富贾命妓。李文英向众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禁声,压低声音说道:“来者不善,诸位且听从我的安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