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于往常,卢植这次三拜九叩,最后一叩,额头贴到底。
口中道:“君上爱护之心,罪臣植无以为报,唯有竭心尽力,至死方休。”
太尉虽然是百官之首,但主军事,而且近些日子常常在外。
所以主政的司徒录尚书事的卢植,才是真正的百官之首。
士为知己者死,此刻百官之首卢植感念天子爱护,连称呼都从陛下变成了君上。
其他人纵然还有些矜持和不认可,但也只能跟着三拜九叩,同时跟着道:“君上爱护之心,臣等无以为报,唯有竭心尽力,至死方休。”
“制曰:‘平身’,请入座。”
随着赵淳的声音响起,众人在卢植和崔烈的带领下起身......
这一刻,崔烈侧头看了卢植一眼,把稍稍起伏的野心给压了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天子这是在做戏呢。
因为天子要保卢植。
甚至为了保卢植,不惜放弃天子威仪。
而卢植反应过来之后,就带领群臣一起三拜九叩。
表达忠心的同时,把天子为了保他而丢掉的天子威仪,君臣礼节,再给奉起来。
这一老一少,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寻思到这里的时候,崔烈不由得心中郁结。
因为诛杀十常侍之后,他才是最早站在天子身边的实力派。
在控制北军五校,拉拢张辽,稳住曹操等方面,立下真真切切的功劳。
反观卢植,什么实际的功劳都没有,就知道在朝堂上大喊大叫。
结果就当了司徒......
然后,为了尽快推行治国七策,急切的卢植不惜冒出权臣的苗头。
结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这个性质的恶劣,比晁错还大的多。
结果天子不但没有任何处理,反而费尽心机的要保住卢植。
为什么啊!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无缘无故的爱么?
崔烈忽然觉得心好酸。
......
“诸位,来沙盘这一观!”
在天子的示意下,御史中丞孙嵩已经开始介绍起当前的局势。
......
在人群的外围,几名秘书郎嘀咕起来。
王粲感慨道:“国家真是性情中人,都陪伴在天子之侧,我们实在是太荣幸了!”
傅干摇摇头,冷道:“治国,须要以法为核心。国家以私心私情,罔顾礼法,这是取乱的开始。”
“你们懂什么?”
杨修瞥了两人一眼,“国家此举,既收服了卢公之心,又打掉了卢公的手,还避免了凉薄的名头。”
法正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袁氏门生要反叛国家,势必要大家诋毁,恐怕把国家骂的夏桀商纣都不如。
各种各样让声名败坏的帽子,都戴在国家的头上。
只是这种谎言,只能骗骗星斗小民。
但若国家处置了卢公,才正好给了山东群雄的口实。”
杨修被法正抢了风头,有些不喜。
趁着对方说话停顿的时候,急忙插嘴:“卢公可是海内大儒,只要袁氏门生借此把国家骂的一文不值。
大家都会觉得国家是凉薄的暴君,哪里会有人在意,卢公失政的前因。”
“哈哈哈!”
桓范忽然笑了起来。
“小桓范,你笑什么!”
众人扭头看向他,桓范急忙收了声,尴尬的说道:“我只是想起咱们引经据典,却不论前因,只求有利于当时。
不就正好契合杨兄此论,正所谓断章取义也!”
“说的好!”
众人一怔,顿时莞尔。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盖顺,忽然问道:“杨兄,你方才说国家一举三得。
收服了卢公之心,还避免了凉薄的名头,我都想明白了。
可打掉卢公的手,我却是没有想通。”
“笨!”
杨修点了点盖顺,小声道:“卢公犯了这么大的错,国家都不作任何责罚。
那接下来国家要做什么事,卢公还好反对?
按照我的推测,卢公的司徒之位肯定不会动,但三天之内,尚书令肯定会任命其他人。
你们不都是自诩聪明么,可以猜猜是谁?”
他话虽这样说,看的却是法正。
法正撇了撇嘴,道:“这都是和尚头上抓虱子的事情,还在这里故作玄虚。
我们还是听听诸公筹谋,怎么处置山东叛乱吧。”
“哼!”
杨修冷哼一声。
这时,盖顺忽然问道:“和尚头上抓虱子,什么意思?”
......
南部闾里。
“嫂嫂可真是勾人啊!”
“这脸蛋白的,比豆腐还白。”
“嫂嫂,还能让俺摸摸你的脸蛋,看看有没有豆腐嫩?”.
几个身穿粗布衣服的汉子,围着一个豆腐摊,大声的调笑着。
“滚!”
豆腐摊内侧,那女子虽然是普通妇女的打扮。
但是蛮腰细如杨柳,肤色白如温玉。
随着左右的忙碌,腰胯虽略宽,却灵动跳跃。
再搭配嗔怒的凤眼,当真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
“喏,就是那家豆腐摊!”
远处,一个儒雅公子指着前方道。
“哈哈,兄台这是来吃豆腐,还是来吃肉脯啊?”李义撇了撇嘴,轻浮的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那儒雅公子眉头忽地皱起。
只见视野中,又一个儒雅公子,向着豆腐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