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办事并不麻利的沈蒜子,口号喊得震天响,并不需要她掺和的事情,她也要掺和一脚。
一块牌匾也挂不好,还被王谧的一声吼吓到,成功从梯子上掉下来。
摔就摔吧,反正也是她多管闲事的活该。
可偏偏又有那么一把子狗屎的运气。
居然当当正正砸到了王恢的身上。
人家是来营救她的,反被她害了。
两个人挣扎着爬起来,王恢的膝盖都出血了,真是惨极了。
“你怎么回事?”
“呆在家里,为什么还穿男装?”
身为亲哥哥,王谧居然一点也不关心宝贝弟弟的伤情,上来就对沈蒜子是一通指责。
沈蒜子手脚并用爬起来,搔着后脑,还伴随着呵呵傻笑,企图蒙混过关。
这一招当然是不能成功的。
王谧的脸拉得更长了。
“我这不是为了出去玩方便吗?”
“我在这里不过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穿男装还是穿女装,原本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也不必动气。”
沈蒜子原本以为某人还要继续追究,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会罢休。
却没成想,王谧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就轻轻放下了。
还能在家里抓到她已经是幸事了。
免去了到茫茫大市上去反复搜寻的麻烦。
想到这里,王谧也就不生气了。
反而生出几分感激。
这个秋风渐起的白天,又是只有王恢受伤的世界。
人家两个你来我往聊得热闹,王恢先是在旁边站了一站,想要讨个公道。
后来,干脆就自己灰溜溜的走开了。
不去凑那个热闹。
反正也不受欢迎。
还是找个角落,独自治伤去吧。
王恢走了,也没人发现。
王谧专注和沈蒜子聊天之中。
越聊越觉得,今天的王谧很不对劲。
看她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居然也不生气。
虽然数落了几句,但那不过是做做样子,算不得真。
“你今天的口气也太好了!”
“难道是新皇帝给你封官加爵了?”
王谧嘴角抽了抽,这个玩笑开的可是有点大。
“新皇帝还在吃奶,没办法给我升官。”
“他的舅父也不知道给你升一个?”
“真是不会办事!”
所谓舅父,当然就是指的仆射王恭。
虽然现在的这个小皇帝司马德宗和他还有她的好妹子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但根据古代的宗法制度,司马德宗的这一声舅父,还是叫的的。
因的还有要紧事要说,王谧也就跟着沈蒜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跨进月门的时候,王谧扫了一眼,发现东厢房里也有动静。
看来,谢明慧就在里面。
“看什么呢?”
“想见面,就进去啊!”
沈蒜子耸耸肩膀,一点都不介意。
王谧想了片刻,还是拒绝了。
落座之后,也该拉开正题。
看这一身打扮就知道,沈蒜子这些天几乎是从来也不着家。
“蒜子,这几天我忙完了都城的事情,就还要去京口。”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打算一直呆在建康吗?”
“还是回吴兴?”
不等蒜子提建议,王谧就把她的退路给堵死了。
果然,吴兴这个词一出,沈蒜子的眼神顿时就黯淡了下去。
她搭了个二郎腿,不屑道:“回吴兴作甚?”
“跟着你去京口就是了。”
“我又不是没去过?”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愿意带着我去?”
就知道她会倒打一耙,王谧早有准备。
“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而是,你年纪也大了,总是跟在我身边,多有不便。”
“之前答应沈参军收留你,也是想让你在建康好好的玩一玩,长长见识。”
“现在你在建康也呆了好几个月了,多少好地方,你也都玩够了,我作为你的好朋友,总该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回家才是。”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沈蒜子大小也是个世家女子,年纪也不小了。
他王家和沈家这一代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按理说,沈蒜子是没有任何的理由长期住在王家的。
不说是王谧怎么想,就是王府内部亲眷之间早就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
现在沈蒜子对于王谧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
既然他也不好把她收了,那就只有把他安全的送回吴兴,才是正经事。
夜长梦多,即便是她沈蒜子有意倒贴,也要看时机是否合适。
人家现在的目标是踏平中原,恢复旧河山,真的没工夫和小女们谈情说爱。
再者,沈蒜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她也从来没有说明白过。
既然她不肯挑明,那就别怪他装作没看出来了。
这么一个有身份的大活人,天天呆在他琅琊王府,要是出了什么事,他王谧不是要被架在火上烤?
“回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想必你也都知道,家父早就来过书信了,他老人家已经返回了吴兴,挂官归爵。”
“至于我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我自己处置,他不再过问。”
“这你也就能看出,我吴兴沈家的人从来都是闲云野鹤,逍遥自在之人。”
“管是管不住的,就算是有高官厚禄,只要自己觉得不舒坦,也不会呆的长久。”
“所以,你就别再劝我了。”
“与其在这里废话,还不如直接把我带到京口。”
“到了京口,我再怎么生活,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你说的容易。”
“你到京口,不过是为了参与战事,兴兵打仗,你不在军营里呆着,去别的地方,可能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再这里装了。
“这你就别管了。”
“反正我就一句话,要么,你就自己去京口,我留在建康,我干什么事,与你无关。”
“要么,你就带着我去京口,到了京口,你我便死生不问,我如何,与你没有一点关系。”
看着沈蒜子摇头晃脑,颠着腿,口若悬河,振振有词,王谧只剩无奈。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选择,他明明哪个都不想选。
却被她强按了头。
“蒜子你也替我想想。”
“我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就不要再执拗了,我今天是在跟你商量。”
“明天,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
自从穿越以来,他便以照顾他人情绪为己任。
反正自己是个穿的,估计主角光环什么的,也是有一个的。
没有那么容易倒大霉,吃大亏。
便能拉扯一把是一把。
谁知这个小妮子,竟然死活不买账。
这是要作甚?
难不成真的想嫁给他?
但是,据他观察,这位沈小姐,看似豪爽,实则小心思也多得很。
那颗小脑袋瓜里,到处都是弯弯绕。
你要是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别说是现在只能做妾氏,就是真的当妻子。
她恐怕也会摇头否认,坚决不肯。
既是如此,总是这样拖拉也不是个办法。
此去京口,将要面对的,绝对不再是盘踞江北的小打小闹。
那是要出征中原,一决雌雄的!
此战,没有个一年半载,绝对分不出个胜负,也绝对没有窍门再来偷取。
带着她一个女眷,不只是多有不便,还极有可能出危险。
不管是从个人的情谊角度还是从对沈蒜子负责的角度,王谧都不准备再让她赴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