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可有遇到什么阻拦?”
其实,王谧这样问,就是在暗示徐州一地有没有什么拦路虎,因为从徐州以南,基本上都是晋可以控制的范围。
谢襄这么一个小小孩童,身边还跟着好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闯过并不困难。
而晋朝的那些守军也会施以援手,帮助他脱困。
困难,最大的困难还是在徐州!
而很显然,谢襄他们这一行人,已经成功的越过了徐州,见到了王谧。
谢襄顿了顿,只道:“从军建康出来,因为带着谢公的印信,很容易就闯过了。”
“那到了徐州呢?”
“你们是怎么闯过徐州要塞的?”
这个谢襄,终究还是年纪太小,他都已经点到这种地步了,他居然还不开悟。
还打算让他说的多清楚啊!
能不能行了!
没办法,只能王谧自己亲自来了。
哦!
徐州!
原来就是说这个事。
出乎王谧的意料,小小的谢襄,此刻倒是显现出了十足的沉着淡定,一点也不慌张。
“在徐州我们并没有遇到多少凶险,很容易就冲过来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把王谧给弄糊涂了。
“没有危险?”
“这是什么意思?”
“徐州城目前还掌控在氐秦大将符飞的手里,他们怎么可能就让你们轻轻松松的通过?”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谢襄他们就是过来了啊,而且,真的没有遇到多少麻烦。
谢襄人年少,度过了初时的惊慌之后,很快就又恢复了少年人的本性,说起话来直来直去,似乎也听不出王谧的弦外之音了。
“王侍郎有所不知,确实如此。”
“我们几个当然知道,徐州城现在氐秦的掌控之中,自从过江,就一直都很小心,唯恐闹出什么纰漏,耽误了大事。”
“我们这些人全都是谢公的心腹,自小就在谢府长大,没有谢公,就没有吾辈的今天,这次奉命出城送消息,就是抱着必死的念头的,可以说,就是折掉了这条性命我们也要把消息送到侍郎的手里。”
“尤其是这徐州城,尚未踏足之前,我们也是忐忑的很,当时本想兵分几路,把谢公的书信誊抄几份,放在每个人身上,至少也要送出去一份。”
“却没想到,到了徐州城,情况却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紧急。”
“这又是怎么说?”王谧急急问道。
其实,他心里是非常着急的,这小孩子说话,就是这样抓不住重点,他只是想知道徐州城中的布防情况,那符飞是否准备迎接晋军等等一应事宜。
而谢襄却从他们对谢安的忠心上面开始说起,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
你还不能和他着急,毕竟他还太小了,这次临危受命,能把消息安安全全的送到王谧的手上,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且给他点时间,让他细细讲述。
左不过,今夜也是不能成行的,耽误些时间倒也无妨。
当然了,这些都是在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办法的情况下才只能这样。若是谢襄的嘴皮子再快些,若是他能够直接把话说到点子上,也就不需要王谧这般着急了。
等吧!
慢慢等吧!
所幸,所有的话题还是在围绕着建康的情况,谢家的情况在打转的,对于王谧来讲,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的。
听一听,或许也可以收到不一样的效果。
而这时,谢襄稚嫩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一开始,我们也认为徐州城防范严密,尤其是对我们这些江左之人,恐怕还没入城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毕竟,现在氐秦崩塌,对于他们这些在边境守城的将士来讲,本来内心就不安定,又担心江左会觊觎他们的领地,自然会加强守卫,时刻紧盯。”
“所以,为了能够掩人耳目,我们就提前想了个办法。”
看来,这谢襄别看人小,心眼却并不少,做事很精明嘛,头脑不错,谢安没有看错人。
虽然他兜兜转转的,半天也说不到重点,但是,王谧还是对谢襄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是个有心路的孩子。
等到他王侍郎把住了朝政,说不定,这孩子也能为他所用呢!
“几个侍卫都身量高大,体格结实,看起来就像是有些武艺在身上的,这些人的样貌就瞒不住,但是我却还好,我年纪小,又从未习武,于是,他们就让我装扮成个小叫花子,第一个混出城去。”
“小叫花子?”
“你?”
王谧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完全难以将面前的面皮白净的小男孩和小叫花子挂上钩。
再联想一下之前谢襄的个性,那绝对是一个把陈郡谢氏出身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的。
骄傲自满的很,那是一点坏话都不能听,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的这么一个人。
如今却要让他打扮成小叫花子,脏兮兮的,可怜巴巴的,脑袋上是不是还要插几根稻草。
“你真的扮成小叫花子了?”
“当然!”
“扮了一整天呢,累死我了!”
“这还真是苦了你了。”
不过,诚如谢襄所说,在一队侍卫当中,也确实只有他这个小孩子最不容易惹人眼目。
若是穿衣打扮上注意着些,混出城并不困难。
谁会想到,堂堂谢公会派出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出来递送这样重要的消息?
看到谢襄的形貌,自然不会多想,估计看他这副可怜相,挥挥手就放出城了。
谢襄容易混出城,确实是好事一桩,奈何这件好事对于王谧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想要知道的是徐州城内现在的情况,可若是几人分开行动,以谢襄的年纪,他的体貌,确实不容易引起氐秦的怀疑。
既然没有引起怀疑,也就不会引发争端,而且,听谢襄的意思,他在徐州城内本就没有停留很长时间,以他的年纪,阅历,恐怕难以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获得多少有用处的消息。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那些侍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