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竟有这样的事?”王谧心里咯噔一下,王珣早就知道,他是没有防备的。
遂道:“幸亏今天我没有赶上你们的宴席,写完了那幅字之后,我发现,早就过了聚会的时辰,这才出门走走,正巧看到,王阿宁的牛车,从谢府离开。”
“他这样声势煊赫的贵人,亲自上门,还能是为了什么?”阑
“当然是为了和谢安见面!”不用王珣再引导,王谧自己也能得出答案了。
王珣能够认出王恭的牛车,这一点也不稀奇。
如今的建康城里,大凡是达官贵人,很多已经换了马车,毕竟,现在好马多了嘛。
有了马,谁还在乎牛?
但也有一些另类人士。
比如王阿宁。
要说这官职的品级,王阿宁绝对已经是建康城里的顶级了,绝对又乘坐马车的资格。阑
但是,他却偏不这样做。
每每出行,不论是去哪里,都要来回坐牛车。
他为什么如此执拗?
那当然是因为,战马变多,那都是因为王谧,都是因为他能征善战,才为建康城争取到了更多的良马资源。
别人对王侍郎的功劳可以欣然接受,可是,王恭他怎么能够呢?
他绝对不能接受,也不能承认。
于是,在这个建康城的街道上,王恭家的牛车就变成了非常惹眼的存在。阑
因为牛车和马车还不同,牛车往往要做很多的装扮,挂上鲜艳的毛毯,还可以串上名贵的珠宝。
于是,在牛车盛行的年代,建康城的街道上,各式各样装扮华丽的牛车,可是牛挤着牛的。
可是现在,就没有这般的光景了。
只剩下了王阿宁的牛车,还保持着以往的风范。
于是,不必别人提醒,甚至不必看到王恭的真人,只要看到他这架牛车,熟悉他的人立刻就能判断他的行踪。
“恐怕阿宁也不会想到,最后暴露了他的,竟然是他心爱的牛车。”王谧感叹道。
王珣也欣然点头:“确实如此。”阑
“我也没看到他在谢府进出,不过他的那架牛车,实在是太显眼了,我想装没看到都不行。”
“稚远,之前我就提醒过你,现在的王恭和谢安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势不两立了。”
“你在邺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这一次又专门见面,你说说看,他们会谈什么?”
王珣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王谧都被他逗笑了。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他大惊小怪道。
“为什么不能笑?你问我,我也不可能知道,谁让他们也不知道叫上我?”
这不是乱说了吗?阑
王珣正色道:“稚远,我是真的为你担心,他们两个这肯定是故意选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才见面的。”
“你想想看,这样秘密见面就可以肯定,他们是要密谋什么事情,大约就是针对你的。”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啊,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处?”
“现在,我和王阿宁已经是势同水火的关系,我其实并不想为难他,是他总是要跟我找茬。”
“我已经尽了全力,步步退让,这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他就是不醒悟,不给我面子,我能怎么办?”
“自从统领北府兵,我就选了和他完全不同的一条路,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驰骋疆场,浴血奋战。”阑
“搞阴谋诡计,那算什么好汉?”
“我也知道,王阿宁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做大,但是,只要北府还在我手中掌握着,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法护,实话告诉你,我就根本没想防着他,防着这种人,有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那贪生怕死之徒,我就根本不会到战场上去,在那种地方,送命不是更快?”
“何必等到他王阿宁向我动手?”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王珣也被他感动的一塌糊涂。
“是我多心了。”他一脸歉意,王谧连忙摆手:“没有的事。”阑
“你能挂念着我,我很感动,这就说明,我们还是一家人,这就够了。”
多一个亲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只要能确定这一点,对于王谧来说,就算是重大胜利了。
他可不希望,在这个家里都潜藏着敌人。
“不过,你的提醒也很重要。”
“这至少解释了,殷仲堪今天为什么会去酒宴上搅局。”
“殷仲堪?”
“你是说,他也到何府去了?”阑
“这肯定有鬼!”
“他绝对不是掺和这种热闹的人!”
别人不了解殷仲堪,王珣还不了解吗?他们以前可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酒宴上看到他,我顿时就吃了一惊。”
“当时还在琢磨,好端端的,他跑到无忌的酒宴上去做什么?期间,他也没做什么坏事,也没有什么古怪的作为,我还纳闷呢!”
“这一回,我算是知道了,原来,他是派了殷仲堪出来看着我。”
“这边他要和谢安暗中见面,自然不想让我发现,所以才故意挑了这么一个时间。”阑
“何府距离乌衣巷也比较遥远,我到了何府,就绝对不会知道乌衣巷上发生的事情。”
“你要是和我一道去了,自然也就没机会发现这件事了。”
“是啊!”
想到这件事,王珣也是心有余悸。
要不是他正好在那个时间点出去,正好看到了王恭的牛车,又怎么会有这样重大的发现?
要是王恭动作快一点,提前离开了,或者是再拖延一阵,那么他家的牛车就不会刚巧出现在谢府门前。
那谁能发现他的行踪?阑
“他也太小看我了!”
“就算是被我当场抓住又能如何?”
“我还能不让他们两个见面吗?”
“说不定我还会扑上去,和他们一起聊天呢!”
王珣尴尬一笑:这个王稚远,心胸还真是宽广。
“既然你不担心,那我就放心了,我也只是提醒你一句,让你有个准备。”
“具体怎么做,也确实要看你自己。”阑
说完这些话,王珣就回了自己的小院,他是走了,留下的王谧却又提起新来了。
这个建康城,算是没法呆了!
“你这是怎么了?”
“从何府出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该不会是无忌跟你说了什么吧。”
谢明慧也不知道王珣找他说了什么,一心只认为是何无忌那里出了错,这也很正常,王谧情绪不佳,可是从何府那里就开始了。
粗看起来,与王珣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王谧一头躺在床上,长吁短叹。阑
看他这副样子,谢明慧就更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