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正义,是为了2800万法兰西民众餐桌上的廉价面包和壁炉里的经济燃料,继而向中德意志诸侯发动一场恐吓战,并从伊比利斯半岛、意大利半岛,西西里岛和北非海盗那里,坑蒙拐骗了大量粮食;
还有一种的正义,就是借助对西班牙王国战争的胜利,能够为国民获得一片两百多万平方的辽阔新世界,让每个法国成年人,无论男女都能获得100公顷属于自己的私人领地。
现在,请告诉你的正义是什么?是积极的策动一场叛乱?好让60万巴黎民众为了某个虚无缥缈的念头而自相残杀,还是勾结英国人,以便于反法同盟的军队重新进入法国土地,烧杀劫掠……”
要论鱼目混珠、混淆是非与偷换概念的水准,两世为人的安德鲁绝对一流,加上他久居上位所散发的气势,令没能在学校经历系统学习的巴贝夫,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事实上,安德鲁之前就劝告过巴贝夫,建议他走议会斗争的道路。参加巴黎东区贫民区的差额选举,先入选本区议会团成员,继而准备参加年底的法国议会下院,也就是平民院的选举。
不过,安德鲁的这番努力显然是白费了。平等派的历史似乎又重新回到原有的“发动民众起义,进行暴力斗争”的轨道上。
在其后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就是这个来自底层的无产者,当过土地丈量员和印刷工人,只有一些质朴的思想,看起来头脑平庸的巴贝夫,重新拾起马拉那些已经濒于破灭的希望,重新阐述使之重获生机,把它们像个火炬似的带到巴黎的无产者聚居的地区。这个火焰会突然之间高高蹿起,几小时之内席卷整个巴黎,吞噬全国……
很显然,安德鲁已不打算让巴贝夫和他平等派进一步的自由发展,因为未来的法兰西,是由他自己来执掌国政。
说得更直白一点,那是屁股决定头脑。身处上位的安德鲁绝不希望社会上出现大规模的混乱。
谁敢冒头,就打谁,无论是左派还是右派,平等派还是保王党。
安德鲁可不是无能昏庸的巴拉斯,只懂得贪污大量的国家资产,却不知道投资与建设,只会耗费在女人的肚皮上。满足于自己的奢华生活。
“安德鲁,你是来宣判我们死刑的吗?”已从混沌状态,逐步清醒过来的巴贝夫对着安德鲁问了一句。
对此,安德鲁也不隐瞒,他直接承认道:“是的,在途径奥尔良的时候,我已给警察局长下达了这一指令。等过了1小时,我又将处决令改成了囚禁令,那是我回想起丹东说过的一句话,请务必珍惜人类的鲜血。而在昨天,有人建议我将你们放在某个秘密监狱里关押10年,就像巴士底狱里的蒙面人那般。
不过,我没同意。罗伯斯庇尔可以杀害他教子的亲生父母(德穆兰夫妇),但我没有这般弑杀的癖好。所以,我再给予你们一个最后的机会,离开巴黎,远离法国,自我流放到圣路易斯安娜。
去那边的新世界,寻找一片自由之地,实践你们心中的各种想法与主张,建设一个属于你们自己的乌托邦社会,一个没有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完美国度。未来的10年时间里,无论你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可以写信告诉我。”
说道这里,安德鲁停了下来,他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位不知疲倦的革-命者,此刻他想到了30年后的英国人,罗伯特-欧文。
1825年,欧文带着他的4个儿子和门徒在美国印第安纳州花费3万英镑巨款购了3万英亩土地。在这里他创办了一个移民区,“新和谐村”,构建自己理想中的乌托邦。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以失败而告终。那是欧文忘记了人性的贪婪,也就是宗教里描述的人类原罪。可尽管如此,安德鲁还是放手让巴贝夫等人去尝试一下。作为未来,正面的或是反面的教材。
他最后说道:“你们只有12个小时的考虑时间。明天黎明之前必须做出最后的决定。一旦接受了我的建议,那么5天之后,就有内河商船送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到勒阿弗尔港,继而换乘前往新奥尔良的海船。”
说着,安德鲁还从一旁副官那里接过一张现金支票,转手递给了巴贝夫,继续说道:“这里有15万里弗尔,算作我个人的投资。在新奥尔良的殖民地银行都可以自由兑换,可用于购买武器弹药,马车农具,食物种子。以及各种生活物资。
可以的话,我建议你们将农庄设置在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孟菲斯镇。那里的渔业资源丰富,当地气候非常适合种植玉米和马铃薯,至于经济作物,我建议以棉花和烟叶为主,以及少量的猪牛羊等畜牧业。”
说完,安德鲁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留下巴贝夫独自待在原地。等到后者反应过时,安德鲁早已离开,不过,牢房的铁门似乎没关,应该是安德鲁嘱咐过警长,给与巴贝夫等人商议的时间。
在走出枫丹白露宫之前,警长特朗递给安德鲁一张纸条,上面罗列了25个人名字,他们都是平等派的成员,其中包括:
巴贝夫、达尔蒂、热尔明、邦纳罗蒂、马雷萨尔、封登涅尔、里皮、杜瓦美尔-贝特兰、提斯米奥、辛特拉尔、沙佩尔、勒佩勒蒂埃、安东尼尔、比东、雷克塞尔、格里塞尔等。
安德鲁扫了一眼,随即将名单交给了这名政治部警长,直接命令道:“上面所有的人及家眷,倘若自愿移民到圣路易斯安娜地区的,所有罪名可以一笔勾销,允许他们在10年之后自由回归法国;但凡拒绝的,立刻关押到卡拜政治监狱的地下囚牢,不给予任何的审判机会,监牢里也不准建立犯人档案,未来10年内不得有任何假释与探视的机会。
安德鲁在上马车前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对着特朗警长问道:“那个格里塞尔上尉,是你安插到巴贝夫身边的人吧。”
“是,是的,弗兰克公民,你怎么知道的?”警长很是惊讶。
格里塞尔上尉是在莱茵兰战场上负伤之后回到巴黎,由于他在东区自卫军仅仅拿着半薪,家庭生活入不敷出,愤怒之余便加入平等派,不久又被警长特朗收买,成为隐藏在巴贝夫身边的一名卧底。
安德鲁笑了笑,说:“告诉格里塞尔,务必促使巴贝夫和他的朋友们,接受自我流放到圣路易斯安娜的安排。等到船队抵达勒阿弗尔港,就恢复他的身份,回到巴黎之后,直接向军委会情报部的布鲁斯上校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