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是他留意到文书里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数干名村民的身份，使用了典型的法律词汇进行了详细描述，叫做“从事农业生产经营，充分得到法律保护的，享受人身与迁徙自由的，鲁尔大公国的臣民”。

没错，就是鲁尔大公国的臣民，而且转让文件的落款，也是鲁尔大公国下设的民政部门。

果不其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对于知根知底的老同学，安德鲁也不做任何的掩饰，他对梅特涅直接说道：“你猜的没错，这片土地原属于科隆主教国的领地，不过目前处于法军的占领下，未来都将移交给鲁尔大公国。所以，一旦鲁尔大公国得到帝国议会的认可，你手中的这份法律文书就将立刻生效。顺便说一句，杜伊斯堡将是未来鲁尔大公国的首都。”

位于莱茵河与鲁尔河交汇处的杜伊斯堡，那是一座拥有一干五百多年历史的著名商业城市，也是莱茵河流域非常重要的内河港口，这里人口众多，经济也相对繁荣。

至于安德鲁的最后一句话，就意味着梅特涅手中的那一片土地由于倚靠受法国和普鲁士保护的，一个新兴公国的首都，而会拥有极大的升值潜力。其总价值将超过现在的60万弗洛林，也许会是70万，80万，甚至是价值百万弗洛林金币。

想到这里的时候，梅特涅的心情已从最初的激动，逐渐平静下来。显然，如果要成为两座萨恩庄园及周边土地的所有者，实在有些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首先，神罗皇帝兼奥地利大公会竭力反对这个鲁尔大公国，认为它是法国与普鲁士合作，鲸吞蚕食德意志邦国的阴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安德鲁就是借助鲁尔公国攫取莱茵河右岸的土地；

其次，现存大大小小的德意志邦国，差不多有两百个，梅特涅想要说服这些邦国领主的代表中，有三分之二的多数来支持鲁尔公国，其难度超过了4S级，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此外，梅特涅心中依然在犯嘀咕。那是他对自己价值定位不准。

在18世纪，一国对于他国的外交官做行贿受贿，那是明目张胆且公开挂牌的。又比如说，路易十五为了让自己的孙子路易十六顺利迎娶奥地利公主，每年补贴给驻巴黎的奥地利大使考尼茨亲王及其执掌的使领馆的现金，就高达七八百万里弗尔，35万弗洛林金币。

如今回到23岁的梅特涅身上，即便是因为他是法兰西第一执政的同学兼好友，还有考尼茨亲王孙女婿的特别加持，以及少得可怜的外交履历，其个人的身价顶破了天，也不过一两万弗洛林罢了。

然而，安德鲁却给了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一笔未来会升值到百万弗洛林的巨大财富。这显然超出了梅特涅现有的能力与价码。

对于老同学的困惑，安德鲁笑了笑，他随手给梅特涅倒了一杯香浓可口的热可可，继而说：“你是否还记得柯赫教授在给我们授课时，非常细致评述过一位优秀政治家应该具备的表现能力吗？”

梅特涅顺着安德鲁的话题，一边在头脑中回忆，一边慢慢的叙述出来。

“首先是手腕高明和待人和蔼可亲……我们可以很有把握的设想，在他那种态度雍容、谈吐风雅、气宇轩昂、举止庄重的背后，隐藏着深沉的心计和果断而带韧性的意志……似乎是在向围绕在他周围的一群顾问和国王讲解着安邦定国的大计。又如一个医学教授向他的学生们讲解卫生科学那般。也像是一张亲友团聚的画像中的一个绅士，在给他的朋友和家属讲解一些生活常识……”

外交学院的这位柯赫教授，一生都在研究以《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为例证的国际法。这位教授发现，既然以往中世纪宗教团体的基础已经丧失，那就要用国际法来加以代替，并且拿它作为不断增长的民族国家权力的一种平衡力量。

“呵呵，没错，我认为你就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我在对你未来的10年、20年，进行的一种超前投资。”安德鲁面带微笑的说。

梅特涅注视着老同学的眼睛，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有真诚、信任与期待。忽然，他对着鲁尔大公国的实际掌控者问道：“那么，未来的10年内，我能在鲁尔公国担当一个什么职位？”

“1年后，让你担当外交大臣；5年里，让你成为内阁首相。满意吗？”安德鲁直接开出了一个梅特涅无法回绝的价码。

历史上的梅特涅直到10年之后的1805年，他才真正的出人头地，那是梅特涅被弗兰茨二世任命为奥地利驻法国大使。

“一名24岁不到的外交大臣？！”梅特涅显然是惊呆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感，狠狠的向他面前袭来。

安德鲁瘪了瘪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有什么，在我25岁之前，就已经成为法兰西的第一执政官，统帅了百万军队，领导着三干万国民。所以，我的朋友，你还需要加一把劲。”

梅特涅兴奋的追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上任。”

“嗯，就是现在，你已经是鲁尔大公国的外交特使了。过几天，你将受邀代表鲁尔大公国，跟随法国执政官兼外长勒贝尔，一同访问柏林。”

说着，安德鲁从公文包里将一份自己与威廉二世共同签名的委任书，交到梅特涅的手中。这就意味着，法兰西与普鲁士已正式承认了鲁尔大公国。

梅特涅继续问：“对了，鲁尔公国的疆域囊括哪些地方？”

安德鲁随即在手指上沾了点红酒，就在桌面画起了鲁尔大公国的疆域图。

“目前从鲁尔河中下游延伸到莱茵河右岸的城镇与乡村，其中包括了马克伯爵领、东弗里西亚与克莱沃，以及连接它们的所有地域。至于未来，还将延续到条顿堡森林、绍尔兰山与哈尔茨山。”

……

“神罗皇帝和美泉宫对此坚决反对，我们该怎么办？”

“作为政治的延续，那就准备一场奥地利人期盼已久的战争，让那位不可一世的弗朗茨二世皇帝，在一份他不得不签署的和平条约上，承认鲁尔大公国的存在。”

……

“你不会让我逐一游说那两百个德意志邦国吧，会非常的麻烦。”

“你认为下一场战争结束之后，德意志邦国还能保存多少？呵呵，古老的东方有一句至理名言，叫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那些邦国都已经沦为穷寇，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在我看来，等到两三年之后的雷根斯堡帝国议会，最多能保留30个诸侯国也就差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