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宽容党的内部聚集上,安德鲁甚至主动接纳了富歇。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里昂刽子手”对罗伯斯庇尔的恐惧。自从1794年6月的《牧月法令》颁布,加之又被罗伯斯庇尔赶出了雅各宾派俱乐部,这位黑袍教士已经给家人写好了3份遗书。
基于对历史的清楚认知,安德鲁知道巴拉斯和弗雷隆等人,也许会继续与罗伯斯庇尔虚与委蛇,玩弄两面三刀的手段,但富歇绝对不会,他与罗伯斯庇尔的矛盾已经发展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换言之,至少是在干掉罗伯斯庇尔和他朋党的这一件事上,约瑟夫-富歇绝对是安德鲁麾下最可靠的“第一猛将”。
此外,安德鲁对于富歇某些人品(人性)很是欣赏。
那是富歇热爱家庭,尊重面目丑陋的妻子,婚后从不搞什么外遇,身边更没有情人。即便是联络罗伯斯庇尔的妹妹夏洛特,也只是为保住自己小命,而向昔日的未婚妻求情罢了;
富歇的大儿和老二,同样是病恹恹的红发小孩,而且属于那种丑得出奇的白化病患者,典型的基因疾病。然而,这位父亲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孩子,但凡有时间,他总是乐意与孩子们待在一起,至于睡前故事更是一个不落。
对于行贿受贿来说,那属于毫无事实依据的诽谤,即便是跟随导师一同痛恨富歇的圣鞠斯特,也找不到后者对钱财贪婪的证据。
事实上,在南特、里昂镇压与屠戮保王党、邦联派期间,掌握生杀大权的富歇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自己成为一位拥有百万,甚至干万里弗尔银币的大富豪,但他却没有。
回到巴黎之后,富歇一家人依然住在一栋五层的公寓楼上。那是一间肮脏、昏暗、太阳烤得灼人的出租房。曾去过一次的安德鲁,差点被上述恶劣的环境搞窒息。
很快,安德鲁便以孩子们的健康为充分理由,动员富歇一家集体搬到塞纳河左岸,环境不错的波旁宫附近,一个拥有3个卧室、1个书房、1个餐厅和1个独立会客厅的大套间。
此外,安德鲁凭着自己在巴黎理工学校的校长身份,给富歇在巴黎理工学院挂了个高级教员的名头。
如此以来,富歇每月就能获得五百里弗尔(法郎)的合法收益,以及军校提供的免费住宿,再算上他担当国会议员的各项补助,足够让富歇一家五口重新回到巴黎中产者的体面生活。
可以说,从安德鲁从比利时前线回到巴黎,直到热月政变的这一时期,他与富歇的关系,从水火不容的敌对,变得了亲密无间的战友。
然而,在罗伯斯庇尔登上断头台,法国彻底结束了三巨头统治后,作为胜利者一员的富歇,却拒绝从热月政-府中分得一勺羹,也没有同塔里安、安德鲁等宽容派成员坐到中右派一边,而是坐到“山岳”上的老位置,坐到激进派一边,在那里保持着沉默。
等到安德鲁即将领兵出征伊比利斯半岛之际,他才知道其间的缘由。那是卡尔诺、巴雷尔、比约·瓦伦和科洛·德布瓦等人说服了富歇,令后者主动脱离了热月党人派系,回归山岳党的阵营。
对此,安德鲁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切断了自己与富歇的所有联系,而富歇也辞去了巴黎理工学校的职务,从波旁宫附近重新搬到廉价出租屋里。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又从战友走向路人。
随后的日子,安德鲁在征战加泰罗尼亚期间,热月党人的塔里安、勒贝尔、勒让德尔、弗雷隆与巴拉斯等人不断拉拢中立派和右派。
而等到热月党人在国民公会的席位中形成了简单多数,便发动了新一轮针对山岳党人的“反动倒算”,成功逼迫卡尔诺、巴雷尔、比约·瓦伦和科洛·德布瓦,这些“罗伯斯庇尔派的前内阁成员”离开了救国委员会,还将“南特屠夫”卡里埃送上了断头台。
在看到自己支持的老山岳派在热月党人的凌厉攻击下,居然变得不堪一击,见势不妙的富歇随即慌了神,想着要再度自保。
此刻,安德鲁成功征服加泰罗尼亚的消息也传到了巴黎。不久,安德鲁不仅成为了国民公会的代表,还即将补选进入救国委员会,成为法兰西共和国事实上的执政官。于是,富歇就想着抛弃早已四处漏水,行将沉没的老山岳派,重新拥抱安德鲁委员的大腿。
一开始,安德鲁的确是准备拒绝这个两面三刀的可怜虫。然而,等到他在巴塞罗那得知了巴贝夫正在巴黎,积极宣扬的暴力革-命思想后,随即又重新接纳了富歇,命令后者以老山岳派成员的身份,潜伏到巴贝夫阵营,并最终将其一网打尽,流放到圣路易斯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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