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大车的话,暖锦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这二位她一直无感,特别是他们母妃出了那一档子事,她便更是不愿意见到他们,只是这厢碰在了一起,才不得说了几句话,可说多了,就觉得心烦。
“罢了,时候也不早了,若是你们要去想父皇请安,这个时辰也行了。”
嫡公主下了逐客令,楼玄梓和楼玄城便齐齐的跪安,退了下去。
待他们二人出了御花园,暖锦才重新起步,继续向前慢慢的走去,只可惜原本的好心情,被这二位搅得半点都不剩了。
“主儿,您瞧见他们打个招呼就得了,何必和他们废那一车子的话,您口苦婆心,也不见得他们能领情。”
暖锦冷笑了一声:“本宫哪有心思同他们苦口婆心?只是想到嘉妃曾经对母妃言语诅咒,便要恨得不行,瞧见她的孩子们,也是惯有的不顺眼,只是父皇既然已经惩处了,本宫也不好再置喙什么,见了面,恶心他们几句便也罢了。”
陶陶闻言尴尬的笑笑,她就觉得奇怪,主儿的心性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纯良了?
后来听说楼玄梓和楼玄城去给皇帝请安,最初皇帝还算面色和善,虽然没说什么话,但也不曾太过刻薄,可是楼玄梓却提出了让楼玄城重入宗籍的事,便惹得皇帝龙颜大怒,不但臭骂了两人一顿,更是宣了荣亲王觐见,呵斥他教子无方,还罚了他半年的俸禄。
暖锦听说了,也不过是没甚表情的笑了笑,早就料到的结局,也没什么好新鲜的,是他们自己妄求过多,怨不得皇帝斥责他们。
也不想想,若是重入了宗籍,那说明什么?说明皇帝当年的责罚错了,这厢后悔了才又让楼玄城复了宗籍,那嘉妃和她兄弟呢?岂不是也杀错了?
他们若是有半点脑子,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更何况他们这样子说了,让皇帝以为荣亲王待他们不好,这下子荣亲王又被无端的罚了半年的俸禄,八成他们回府后再没好日子了。
“安泰。”
“奴才在。”
“你去王府打声招呼,别让荣亲王对他们太过苛责,毕竟是曾经的公主、皇子,即便被削了宗籍也不能太过辛苦,否则传了出去,让人说父皇虎毒食子。”
“奴才明白,这就去。”安泰领了命,急忙出去办事了。
“主儿还是心善的。”
暖锦听了陶陶这样说,不置可否:“派人去盯着他们,想来玄梓怕是会心生怨恨,咱们得警醒着点。”
“您放心,奴婢明白。”
“主儿。”南一手里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蹲了个安,将信交给了暖锦“是小王来的信。”
暖锦接过信,想来不过是问安的,这三年里,他陆陆续续给自己写的信也有几十封了,大多都是一些问安的,或者介绍自己的近况,再不就是最近他又去哪游玩了,遇见了什么新鲜事,得了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说是都会为自个儿留着,等见面的时候当做见面礼。
他杂七杂八的说着新鲜事,倒是半句都没有提及两人指婚的事,兴许也是在孝期里,说这个未免有些不合时宜,有一次他也偶然提起了初恩,说是初恩生了病,他不眠不休的守了几天几夜,好在最后初恩病愈了,也算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信笺上平淡又温馨,像是多年的好友,一件小事也要同暖锦细细的说来,奇怪的是暖锦并不反感,虽然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但自己也好像经历了一般,成了她了解宫外的唯一途径。
只是三年里,小王爷坚持每月一封问安的信送给自己,她却连一封信都未曾回过,也难得小王爷还能这么好心性的坚持不懈。
暖锦拿着信笺想了想,轻轻的揭开封印,抽出一封泛着淡淡桂花香气的信纸,纸张洁白,是贡纸,小王爷的字迹飞扬跋扈如同他本人一样,暖锦都能想象的出来,靳相容握着笔坐在桌案前的样子,眉眼尽是笑意,扬着唇角,瞧着像模像样,可字里行间却全是些不入流的琐事。
有的时候,仅是一句“最近桂花开了,微臣命人摘了做成桂花糕,好吃”。
也不晓得送信人若是知道了,他不远千里送来的只是这一句废话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暖锦低头瞧着,照例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却瞧的暖锦软了眉眼。
陶陶和南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笑:“主子笑什么呢?”
暖锦说了句没什么,便将信纸收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回主儿,该用晚膳了。”
“那就传膳吧,别忘了将本宫熬的那碗燕窝送到东宫去。”
“主儿放心吧,一早就给太子殿下送去了,奴婢还是看着殿下喝完才回来的。”
暖锦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起身到院子里去遛弯了。
那封薄薄的纸张躺在抽屉里,淡淡的桂花香气霎时弥漫了小小的空间,借着缝隙照射进来的微微光芒,那一行字隐隐的显现了出来。
“陌上开花,本王要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