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在旁边怔然道:“那曹公子既然敢推出三人供少将军挑,说明其心里有底气。
难道……其余两人也有如此之能?”
“不可能!”张绣断然道:“依我看来,我这师弟武力,天下能胜过他者不过一二,其余两人绝不可能有这般本事。”
贾诩叹口气道:“不管如何,曹氏如今文臣武将,人才济济,将来必然不容小觑。”
随后,他便跟随张济军马退了回去。
李傕急的直跳脚,对着西凉军离去的背影大怒道:“张济,你这背信弃义之徒,你兵强马壮,倒是打呀,为何置我于不顾?”
典韦在旁边拎起李傕的脖领,单臂把这壮硕的西凉汉子像个孩童般提了起来,随即又重重往地下一摔,顿时把李傕摔的晕头转向,大口吐血。
此时赵云也回归本阵,曹军士兵发出一阵欢呼。
赵温挑起大拇指对曹昂道:“子脩麾下有如此悍勇之将,竟然能临阵逼退张绣,看来是我等多虑了。”
“曹公子率领如此猛将前来护驾,真乃陛下之福,汉室之幸也。”
“说到底还是曹公子胸怀正义,心向汉室。”
这一众公卿此前无时无刻不处在西凉军淫威之下。
他们打又打不过,讲又讲不通,简直憋屈坏了。
如今终于看到自己人也有能压制西凉军的战将,他们心里简直像三伏天喝了一杯冰梅汁一般的痛快。
曹昂微笑着客气道:“诸公谬赞了,我曹氏累食汉禄,如今为朝廷出力,也实属应当,不值得如此夸赞。”
“若是天下人都如子脩这般想便好了,”赵温脸色愤然道。
众人知道他想起了袁氏兄弟。
说起累食汉禄,袁家得到的恩宠要比曹家厚重的多。
而今袁氏兄弟又各自占据富庶之地,可是天子派去的使者,这两兄弟却视而不见,令人不免心寒。
正在这个时候,耳中突然听到有女子之声喊道:“不要这样……你们不要……”
曹昂猛地一回头,只见河堤上有一排落了叶的柳树,树上正有四五个女子头悬在布条里。
旁边还围着不少人手忙脚乱在规劝。
“快救人!”
曹昂一声令下,曹军士兵连忙扑过去,用刀隔断了布条,那上吊的女子瞬间摔了下来。
她们上吊时间短,并没有危及生命,摔下来之后坐在地下低声嘤嘤的哭泣。
曹昂走过去,只见都是面容姣好的年轻少女,他凛然道:“蝼蚁尚且偷生,你等从长安千里迢迢跟至此处,眼见已经摆脱追击,为何却要轻生?”
其中一个瓜子脸的少女低声泣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可是我等方才……已然是不洁之身,活着也是为陛下增添羞辱,还不如早些自我了断。”
她说完这话,其余的三四百女子全都低声哭了起来。
这正是她们的心结所在。
曹昂正想如何宽慰,此时那河中的渡船又过来了。
曹昂对众妃嫔宫女道:“你们既然为我所救,这条命便是我的,在我没有允准之前,谁都不准死,听明白了么?”
“听……听明白了,”薛美人等一众妃嫔为他气势所慑,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重复道:“我等命是公子的,全凭公子吩咐。”
接下来,渡船开始一船一船的往河对岸渡人。
虽然慢些,但好在追兵已退,也并不着急。
他们按照官职顺序,先把众公卿渡过河之后,曹昂才在众将的护卫下登上渡船,来到南岸。
刘协正在河边休整,眼见曹昂到来,欣喜道:“这满朝公卿皆为曹卿所救,卿实功不可没。
朕便赐卿假节钺,开府,以示嘉奖。”
“假节钺”便是代表皇帝的出行,凡持节的使臣,就代表着皇帝亲临,可行使相应的权力。
作为武将“假节钺”,在战时便不必请示,可以直接斩杀自己军中触犯军令的将士。
至于开府,便可名正言顺的成立府署,选置僚属。
这在太平盛世,都是三公级别的官员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可是此次曹昂所立下的功劳太大,所以刘协提前做了赏赐。
刚才刘协待在岸边,眼看着众公卿一船一船的渡过来,简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若非曹昂相救,这些人恐怕全都丧生于李傕屠刀之下了。
一众朝臣对曹昂又是一阵夸赞,均赞誉他还未到及冠之年,便已官拜安西将军,假节,开府,就算当年的冠军侯,也未曾有过如此荣光。
这时候,李傕被典韦提着来到天子驾前。
如今的李傕灰头土脸,神情黯然,再没有此前的阴鸷之气,瘫坐在地上,不发一言。
杨彪愤然道:“陛下,此贼所犯之过,就算细数三天三夜也数不清。
即使把他株连九族都不为过,还请陛下下旨,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你可知罪?”刘协真难以相信,自己有一天能这样的姿态站在李傕面前说话。
李傕脸色灰暗道:“要杀便杀,没什么可说的。”
“斩首吧,”刘协转过身去。
正如杨彪所言,这李傕所犯的罪行没法细数。
远的不说,就说眼前,此贼把他的妃嫔在众目睽睽之下侮辱,令汉室颜面尽失,仅凭这一点就够千刀万剐的。
曹昂摆了摆手,让典韦把李傕提了下去。
李傕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慌张,狠狠的瞪了曹昂一眼,但是随即便被典韦一把拧断了脖子,便没有了直觉。
然后典韦把尸体随手扔进了滔滔黄河之中。
此时天色渐黑,天子下令前行几里之后,在一片空地上扎营。
如今都没有粮食了,大家只能采些野菜勉强填肚子,连天子与皇后也不例外。
这样的罪,曹昂还是第一次受,他心里不止一次的懊悔,还是大意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多多准备押送粮草的人马。
只不过天子随驾这么多人,也不能全由他来提供粮草。
就算兖州有粮,千里迢迢的也运不过来。
他坐在火堆旁被烤的暖融融的,在胡思乱想之中,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突然被一阵女子的哭声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