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曹昂的能力已经得到认可,杨奉正在率军逼近鲁阳,曹昂正是最合适的带兵人选。
至于天子让曹昂留在河南,经略中原,对曹操来说也无不妥。
毕竟曹氏把中心搬到许县之后,势力继续西移,作为屏障,河南之地也必须要拿下,并且巩固好。
可是曹昂能给建设到什么程度,他心里也没底,总之他需要集中所有兵力、物力、人力、财力,全力支持。
于是曹操下令,开始从兖州往许县大规模调兵。
他要给儿子调集三万精锐,前去平定杨奉,然后挺进中原。
一时之间,从兖州去往许县的官道上征尘滚滚,一支支西进的曹军队伍首尾相连,络绎不绝,一眼望不到边。
到了晚间,诸军选择原地休息。
在鄢陵与扶沟之间一座避风的山谷里,夏侯惇率领的一支军队在此驻扎。
黑夜里,军兵们燃起篝火,用以驱赶野兽。
军兵们则围在火堆旁边,随意的闲聊。
“知道这次,主公这么急的调集如此多军队去许县,是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
“听说是让咱们跟随大公子出兵河南,前去平定白波军。”
“那敢情好,大公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咱们跟随他作战,定能马到成功。”
“那是当然,不过听有人说,现今皇帝已经到了许县,那里已经改名叫许都了,连咱们主公见了皇帝都毕恭毕敬,所以大公子出兵去河南,说不定是前去躲清净的。”
“还有这么一说?要说咱们主公当初在兖州,山高皇帝远,无人约束,多么逍遥自在,为什么非要把皇帝迎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主公是另有所图吧……”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在后面厉声道:“瞎议论什么?”
几个军兵连忙回头,只见火光掩映下,夏侯惇正怒容满面的站在那里。
军兵们吓得连忙单膝跪地,抱拳道:“将军,我等知错,还请将军责罚!”
夏侯惇向来对士兵宽容,摆了摆手道:“罢了,知错就好,不该你等考虑之事,就不过要瞎打听。”
“诺!”众军兵连忙应声。
夏侯惇离开之后,回到自己帐篷里,越想越觉得别扭。
其实他也听说了许都之事,听说兄长在那里对皇帝以及朝臣非常恭敬。
皇帝封兄长做大将军,但是袁绍反对,于是皇帝便封袁绍做了大将军,他兄长只做了司空。
如此说来,兄长是官职也没捞着,实惠也没捞着,忙活半天,却是给自己找了个主子,这到底是图啥?
所以夏侯惇在兖州时便跟曹仁等私下里商议,这次到了许都,一定要劝谏兄长,不能再听那几个谋士的胡言乱语。
他翻来覆去,一直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这才稍微睡了一小会儿。
第二天又继续行军,终于在中午的时候到达许县郊外。
他把军兵安置在城外,然后孤身一人进城去见兄长。
来到曹府的书房中,见到了正在处理公文的曹操。
“兄长,”夏侯惇很注重称谓。
他在面对曹操一个人的时候便称呼兄长,只要有外人在场,便一直称呼主公。
“是元让到了,快坐,”曹操抬头看了夏侯惇一眼,便低下头奋笔疾书。
夏侯惇坐在旁边的毛毡上,打量了一下这座书房,比在兖州那廨舍豪华的多。
而且整座宅邸也比兖州的宅邸精致。
曹操一边批阅公文一边闲聊道:“这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意外倒是没有,只不过……”
“不过什么?”
夏侯惇沉吟了片刻道:“如今外面有人传言,说兄长迎奉天子,好处没捞着,却为自己找了个主子。”
曹操蓦然停下笔,微笑道:“想来你也是这般以为吧,大将军之职主动让给袁绍,你觉得亏了?”
“我……小弟不敢……”夏侯惇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只有我们兄弟在此,不用拘谨,”曹操又低下头道:“我这里还有几分公文批阅,没时间招呼你。
这样,我派人带你去个地方,你到了就知道,咱们有没有捞到好处了。”
“诺!”夏侯惇听得满头雾水,不知道兄长要派人带他去哪里。
随即曹操招来一个侍从,让其给夏侯惇带路。
夏侯惇满头雾水的跟随那人出了大门,问道:“这到底是要带我去哪儿?”
“没有主公命令,小人可不敢说,”那侍从微笑道:“不过您去看了,就能明白主公心意。”
夏侯惇没有再问,跟随那侍从骑马走了约有盏茶的工夫,就来到一座新粉刷的宅院门前。
那宅院门庭高大,上书三个大字“招贤馆”。
只听里面熙熙攘攘,有不少人在高谈阔论。
门口守门的军兵认识夏侯惇,见到他连忙施礼。
夏侯惇下马进到院里,只见宽敞的天井里至少有百十个衣冠楚楚的文士。
他们有的聚集在一起聊天,有的坐在角落里读书,有的独自耍剑。
还有几个围着一个吏员责问道:“我们来许都都好几天了,什么时候能拜见曹司空?”
“听说荀文若在为国抡才,见不到曹司空,让我们见见荀文若也行。”
那官吏连连赔礼道歉道:“诸位先生,请稍安勿躁,小的正是奉荀令君之命,前来侍奉诸位先生的。
如今来许都之人太多,荀先生每日都要见几十人,实在抽不开身。
不过诸位先生放心,只要稍加等候,一定能见到荀令君的。”
“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我们末学后进,等着也就罢了,”有个年轻文士指着角落里的一个老者,高声到:“你知道那是谁么?
那是孔北海,荀彧算什么人,能让文坛领袖在这里等着,还真有他的。”
那坐在角落里的老者摇摇头笑道:“莫要狂傲,王景兴这经学大家,不也在这里等着么?”
听着这几个名字,夏侯惇的脸色渐渐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