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觉得王爷的话极为有礼,黄子澄与齐泰二人挑拨天家骨肉,皇上已经撤了他们的职,罢了他们的官,皇上说,若是王爷愿意前往京城,皇上陪王爷去太祖高皇帝的陵前亲自向皇上道歉,不该听信奸臣的谗言,让王爷受尽了委屈。”
朱高燨拿着一本书坐在旁边看,他坐没个坐像,歪在榻上,脚快戳到他爹的背上去了。
李得成说完,一抬头,发现燕王的身后居然还有个人,还是这副德行,他嘴巴张着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忙补救道,“王爷,这是四王子吧,瞧奴婢这眼力劲儿,真是……白瞎了这眼,没看到四王子!”
朱高燨听到有人问候自己,忙起了身,朝他看了一眼,不认识,点点头,算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
李得成受宠若惊,忙要跪下来再次行礼,朱棣虚扶了一把,“你是服侍过父皇的人,不必给他这小辈行礼了!”
“哪能行呢!”李得成依旧跪了下去,等他磕了一个头,狗儿忙将他扶了起来,“四王子不计较这些!”
李得成便顺势起来了,朱棣赐座,他也只敢坐了半边屁股,身子前勾,还不如不坐。
但这是个体面。
“你的意思呢,本王也明白,你在父皇跟前伺候这么多年,你看本王是什么人?本王乃是亲王了,只比天子低了一等,富贵至极,还能有什么追求?皇上听信谗言,发兵攻本王,要置我于死地,你说说看,本王又做错了什么?”
“本王屏藩北平,对朝廷有大功,你让皇上去打听打听,北平城内外的老百姓可有半点说本王不好?本王走到哪里,百姓自发地送衣送粮送到哪里。本王在德州才待了几天,临走的时候,德州百姓夹道相送,依依不舍。”
“王爷的德行,朝廷看在眼里,也觉得之前是一场误会,才会派奴婢过来。奴婢能来,也是因为太祖高皇帝曾经重用过奴婢,奴婢乃是太祖高皇帝提拔起来的。”
“是啊,都是老人了!看到你,本王也很高兴,就好似回到了父皇还在的时候。”朱棣眨了眨眼,怀旧令他眼中有些湿润,“你能来,也是本王所期盼的,证明朝廷对本王尚留有余地。明主治天下,不忘其所尊,不弛其所亲,举其大而略其细,是以九族睦而天下平。”
“今日,朝廷想要转祸为安,也是易于反掌,只要皇上肯诛奸臣以谢祖宗,去新政复旧章,释齐王之囚,封湘王之墓,还周王于京师,迎楚、蜀为周公,非独保全本王一家,则可永保国家无穷之休。”
朱棣叹息一声,望着南面道,“皇上若沉溺于奸臣之言,必然要设法去除本王,本王之命不足为道也,只当年太祖高皇帝命本王屏藩北平,寄予厚望,本王又如何敢不孝而背弃父命,让国家处于危难之中呢?”
他说着,竟然哭了起来,狗儿等一干在旁边服侍的人也都跟着流泪,李得成看着眼前的燕王,也想起了当年在宫里,太祖皇帝活着的时候,跟着涕泪双流。
朱高燨也不知道父亲是在演戏呢,还是真的感到满心凄凉,他抚着父亲的后背,“爹,自古以来,听信谗言,诛杀骨肉的人,一定会得到上天的惩罚,皇爷爷在天上看着呢,不会让皇上一直犯错下去,您放心吧,很快,上天就会给出警示。”
李得成一阵心惊胆战,他本来还想多留几天,但朱棣不肯留他,逼着他回去。
一来一去,花费的时间不短,到了济南城,看到济南城如死城一般,墙头还挂着太祖高皇帝的画像,只不过,风吹雨打,破碎得如同一块抹布。
九月初一,李得成回到了京城,谨身殿里,他将朱棣的话才转述完,殿门外,谷王闯了进来,“皇上,承天门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