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亩产比咱们这边的谷子,要高多了,整个北京那边,听说今年免了赋税。”
“这可是真好啊!”
老百姓们议论起来,有打听这拖拉机耕田的事,也有打听红薯怎么个种植法,什么时候弄到南边也来种,一听说北京那边的情况,人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
有从北京那边过来的人,说起那边流行的蜂窝煤炉子,不用烧柴,又有人羡慕得不得了,说起那边做工有多挣钱,有那胆子大的,竟然生出了去那边做工挣钱的念头。
这要是被朱高燨知道了,肯定会想起后世南下北上的打工潮了。
方孝孺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面前人潮涌动,似乎,几日前的城破帝陨不曾发生一样,人人脸上都挂着笑,谈笑风生,他心里涌起阵阵悲哀,礼崩乐坏啊!
待他看到拖拉机拉着犁头,后面长长的翻起的土垄,如同地龙一样,几乎眨眼功夫,拖拉机就又转了个方向,比起牛耕,速度快得惊人。
奇巧淫技啊!没想到朝廷居然推行奇巧淫技,这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方孝孺想到他一力想要实现的社会,一个完善的国家典制,所有的社会运作都在礼的范畴之内,不逾矩,王畿之外有九畿,大小相套,依次迭远,相邻之畿的间隔都是五百里,井然有序。
老百姓虽愚昧却守礼,能被百官教化,乡风淳朴,路不拾遗。
是以,建文帝在位时,实行井田制。
方孝孺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越发对这个社会充满了绝望,他想到了孔子,一生抱负同样无处施展,他们一样被社会淘汰抛弃,对这个社会和国家好的理念都不被接受。
“既是如此,那就在去北平看看吧,埋骨何处,又何必在意呢?”方孝孺默默地转身,朝着北方,朱棣的铁骑所来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他要到朱棣起兵的地方看看,那里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
朱高炽的船在秦淮河码头靠了岸,来接他的是三弟,父亲似乎并没有派人来,朱高炽扫过朱高燧身后一眼,装作若无其事,扶着三弟的手,走过船板,上了岸。
“爹和娘的身体可还好?”朱高炽问道。
“好,都还好!”朱高燧小心地扶着朱高炽,大哥似乎又长胖了,要不是还有两个太监在一旁扶着,大哥要把他压垮。
附近传来了轰动声,朱高炽被吓了一跳,问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吵?”
朱高燧知道大哥其实想问什么,他既然决定了眼下要和大哥联手,一些事,肯定要让大哥都知道,“四弟弄的那个拖拉机犁地的事正在聚宝门外演示,满城的人几乎都去看热闹了,人多,自然就热闹。”
朱高炽愣了一下,“不是在北京城外已经演示过一次了吗?”
四弟也太爱出风头了吧!
兄弟二人都没有说话,等张氏下了船,坐上了轿子,朱高炽这才在两个太监的帮扶下,上了马,朱高燧与大哥并辔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