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乞儿眼中迸射出恨意来,别过脸不说话,狗儿道,“你妹妹眼看就要死了,你要是不说话,我就不救你妹妹。”
这孩子的眼中顿时溢出了泪水来,他扭头朝妹妹看了一眼,抿着嘴,好久,才道,“是!”
狗儿倒抽了一口凉气,道,“你家里难道没有别的人了?”
李谦不知道盛庸是谁,见狗儿公公问得盛昭哭了,也不由得急了,道,“狗儿公公,盛昭好可怜的。”
盛昭忍了好久,眼圈儿一片通红了,这才深吸一口气,倔强地不流泪,道,“我没有偷东西,我叔叔婶婶说我偷了东西,把我和妹……弟弟撵出来了。”
狗儿紧紧地握住了双拳,他也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情绪,道,“你们先在这里住着,我让人帮你们去请大夫。”
李谦终于松了一口气。
狗儿让人去请了大夫,他来到朱高燨的跟前,“殿下,是盛庸的遗孤,被家族里的人撵出来了。”
朱高燨正在看图纸,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道,“两个孩子多大了?”
“大的七八岁,小的只有五六岁,不知道在外头流浪了多久,瘦得皮包骨了,小的那个病了,奴婢瞧着,烧得不省人事了,便请了大夫。”
朱高燨点点头,“嗯,做得很好,去打听打听,究竟怎么回事?再就是铁铉家里,也去问问。”
“是!”
朱高燨道,“彼此不过是政见不同而已,我爹都没有追究什么,怎么还有人如此……势利?”
狗儿应了一声,却不见退下去,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殿下,奴婢有一事想不通!”
“你说吧,什么事?”
“铁铉和盛庸,从前都是站在建文帝一边的,还有诸多其他人,以前都帮着建文帝,但皇上和殿下为何不追究这些人?”
“追究做什么?本来就没人用,将朝堂上搅得血雨腥风,人人自危,于大明,于百姓,于我爹都没有什么好处。”
朱高燨不由得想到史书上对朱棣的评价,他叹了一口气,“这天下人,杀是杀不完的,读书人同仇敌忾,谁还没有几个故交好友,你能把他所有的朋友都杀完?杀不完的!杀不完,你就得提防着他偷偷地说你几句坏话,等你百年之后,他的子孙后代再写点什么,等下一个朝代开始写史的时候,你就得尝尝史笔如铁的滋味了。”
狗儿不懂,道,“也不见得人人都会相信,再说了,何必在意这些呢。”
“狗儿,还是要在意的,这天底下,唯一能够约束皇权的,就是这个了。做人,有了在意的,知道怕,才有底线,做事才会有分寸。如若不然,对江山,对百姓,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狗儿还是不懂,但他知道,四皇子是一心惦记着百姓的人,这便够了。
狗儿这边把小乞儿的身份打听清楚的时候,张旭那边也知道了小乞儿的来历,他见将小乞儿捡回去的人是李谦,脑子里一转,连忙骑着马就朝宫里去。
他是张氏的兄弟,通报之后,张氏便让人将他带了进来。
“姐,跟你说件大事!”
“什么大事?你上次说的要办自行车厂的事,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看,就算是我开口了,老四也不会答应,我何必自讨没趣?”
“哎呀,谁跟你说这个,咱们家对这些一窍不懂。上次,我专门请沈春鸿吃了顿饭,沈春鸿说,这自行车等闲碰不得,要求很高,要是车主出了点事,到时候赖到制造厂家的头上,事儿就大了。”
张旭道,“姐,我要跟你说的是一件大事,盛庸你知道吧?之前不是跟皇上对着干的那位,皇上登基之后,他家里人怕他活着给家里惹事,就在他的药里动了手脚,全身溃烂而死。他夫人心知肚明,却没办法,等盛庸一咽气,他夫人一根绳子也跟着去了。”
张氏听得心惊胆战,问道,“后来呢?”
“他本来有三个孩子,大的那个十四五岁,说是要报仇,还没等报仇,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半天没有人救,淹死了。两个小的,被撵了出来。今日在城根下,被四皇子身边的一个小厮给救走了。”
张旭高兴坏了,低声对他姐姐道,“姐,你说,这老四,是不是有异心了?要不然,他为啥偏偏把盛庸的孩子给救了呢?”
张氏听懂了弟弟的话,她眼睛一亮,这是个好机会啊!
原本,她想着,若是宫里哪位娘娘能够怀孕,给老爷子生个小的出来,把老爷子对朱高燨的关注抢走一点,可她天天盯着老爷子到底会召幸哪位娘娘,谁知,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在这方面,实在是寡淡得很,就算回后宫,也多是待在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