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汝嫚服侍徐氏用过膳,从坤宁宫里出来,张嬷嬷陪在她的身边,她低声问道,“也不知道临安长公主这番进宫,所为何事?”
主仆二人走出了一段后,张嬷嬷低声道,“听说,今日一大早,临安长公主和康郡王妃在街上遇到了,康郡王妃进了临安长公主的车里,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临安长公主本来要出城,后来又折回来,给宫里递了牌子。“
“原来如此!”沐氏道了一声,又嗤笑一声,问道,“殿下那边的衣物,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是奴婢亲自让人送过去的。”
“殿下在牢里怎么样?瞧我这话问的,牢房里又怎么过得好呢?定然是不见天日,也阴暗潮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沐氏越说越是心里烦躁,最后道,“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奴婢听外头说,是殿下自己认罪的!说是,这次虽然给大明带来回来了不少财物,但正如皇上所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殿下说,他便是一个不好的典范,他不希望将来大明人为了利,而不顾道义,为了追求物质,而放弃了精神层面的追求。”
张嬷嬷只是传一些话而已,她并不知道,什么是物质,什么是精神层面。
沐氏却懂,她站在春和宫的门口,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算是把他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大明,这片土地,他到底爱它有多深?”
这话,张嬷嬷可接不下去。
临安等人从宫里出去,在宫城门口,待送行的太监宫女都走了,宁国这才拉下了脸,对临安道,“长姐说,是关心老四才来的,妹妹瞧着,怎么不像呢?”
临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讪讪一笑,道,“哪里不像了?二妹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怎么还怀疑起我来了?一家子骨肉,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为什么怀疑,皇长姐自己想去!”宁国扭身离开,扯着安庆道,“走吧,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安庆长公主的驸马欧阳伦因为走私茶马案,而被她爹赐死,十六年的婚姻生活,安庆为欧阳伦生了一子一女,自欧阳伦死后,安庆便住在长公主府里,与欧阳家没有了多少往来。
建文朝时,安庆与当侄儿的朱允炆也没有来往,直到她嫡亲的哥哥当上了皇帝,皇嫂体恤她,三番五次传她进宫,她这才重新走出了长公主府。
安庆上了车,宁国兀自在生气,安庆看了姐姐一眼,道,“姐姐,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生气了,生气伤肝。”
宁国叹了口气,她握了握妹妹的手,“果然人心隔肚皮,她到底与我们不一样,不是母后肚子里爬出来的。满腹的心思,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也不该把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
“她想必也有自己的难处吧!”安庆道。
宁国想到妹妹的遭遇,心里很是难过,“这些年,你就没有遇到过自己中意的人?皇嫂很是心疼你,几次都问我,让我帮你物色人选。只是,我也并没有遇到过合适的人。”
安庆极为感动,她抿了抿唇,最终摇摇头,“我没有这个想法了,孩子们都大了,也都有了自己的事,我想将来,能够到处看看。如今出门很容易,去哪里都不需要很长时间,我就只有这个心愿了。”
宁国熬过了梅殷的冷冻期,她又是朱棣嫡亲的妹妹,梅殷能够在新朝得到重用,她如今也跟着扬眉吐气了。
临安与宁国等人分手后,便回到了长公主府,不多时,便听说康郡王妃前来拜访。
都是亲戚,见一面,无伤大雅。
韦氏乃是侧室扶正,临安素来瞧不起韦氏的出身,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虽然贵为长公主,腿上的泥巴也不曾洗干净。
韦氏进来后,先与临安见过礼,不等喝上一口茶,韦氏便问道,“姑姑进宫,母后怎么说?”
临安将茶盏放下,道,“大殿下怎么说?他怎么不来,让你来?”
“姑姑,眼下是什么情况,朝堂上风声鹤唳,但凡有点动静,就要被人猜东猜西。殿下倒是想来给姑姑请安,可也要他能来才行啊!”
临安问道,“朱高炽也让你带了话来,将来他若果真有那一天,会赦免了我李家的罪,还能为我李家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