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销金窟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前几夜晚上,我经常趁着莺歌不注意,四处在百花馆走走看看。
百花馆不愧是上海滩最大的娱乐场所,这里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我见过拉黄包车的车夫在门外驻足喝彩的,也见过西装革履被门房点头哈腰请进贵宾室的。见过闹事被打手打出去的,也见过喝醉了抱着柱子哭的稀里哗啦的。有时候我觉得,做猫比做人见到的东西要有意思的多。
莺歌在百乐馆的派头大,所以作为她的猫,狐假虎威的我也可以四处溜达。
“滚,这地方是你该来的吗?”
今日我照例走到了百花馆后门的小巷处,打算出去透透气,顺便瞧瞧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滩,就听见那门房有些趾高气昂的声音。
这个门房应该是百花馆最会看人下碟的门房了。前两天当着莺歌的面,他还给我进贡了一把炸的酥脆的小黄鱼呢!
被门房吼的对象是一个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男人,这人两鬓已经全白了,脸上的褶皱交错并行,只剩一把骨头的手上看得出明显的青筋。眉头总是皱起,脸上带着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愁苦。
“小哥,我就想见见我女儿,她娘病了,我想给她带句话,让她有时间回家看看,你就让我进去吧,或者你帮我叫叫人吧!我女儿叫流云,就在你们这儿做事的!”
那男人祈求道。
“滚滚滚,我忙着呢!”门房不耐烦地对男人吼道。
门房眼尖,看见拐角出来的我,拿出了怀里的小鱼干。
“哟,猫猫来了呀,来尝尝,刚出锅不久的小鱼干,可香了。”实力给男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人不如猫。
我吃着炸的金黄的小鱼干,心里默默思索着。
这个叫流云的舞女我有印象,不大个小姑娘,估计只有十六七岁,因为不太能迎合客人,经常被老板骂,还会经常被老板赶去帮忙打扫百花馆,算是个地位比较低的舞女。
我本想转头帮忙叫一下这个叫流云的舞女,可用我的毛脑袋想了想,我现在是个猫啊!这一去叫人不会显得太过诡异了吗?所以我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我坐在旁边想看看后续,就看见这男人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了五毛钱递给了门房,并放低声音再次祈求:“大爷,求你行行好,帮我叫叫人吧,她娘已经病的厉害,就想见见这个女儿呀!”
看着手里的钱门房这才满意,留下一句“等着”就进去喊人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那个叫流云的舞女略显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见人出来,我心里就踏实多了。别人父女俩的谈话我在这偷听不合适,所以我迈着猫步,悄悄离开了这里。
在外面逛了逛,街上的灰尘实在太多了,不一会儿就把我雪白的小脚染成了灰色。看着脏兮兮的爪子,我内心的本能告诉我去舔一舔,但还好人类的思想占据了上风,让我克制住了这种本能。
原路返回,我要去找我的大美人帮我洗爪子。结果没想到的是,我本想抄个近路走屋顶,结果在屋顶处听见了那个叫流云的舞女和他父亲的拉扯和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