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的又成了害人的……你不觉得他蠢吗?简直蠢透了。”他眼睛红的吓人,隐隐有要暴起之势。
我再不管他的抗拒,奔过去抱住了他。
“松开!”他挣得很厉害。
我说不出话,一直紧闭着眼摇着头,混乱中我只感觉眼泪止不住的掉,我只能将手越箍越紧,死活不放开。
良久,他停止了挣扎,我也没有松开,他的声音变轻了,却更近了。
“那村子里的兄弟们平日里都是寨子里的人偷偷帮忙照顾的,他们知道那日的事情后便一直在偷偷寻我,却因为势孤力薄,一直无果,直到我到南疆后好几日,他们才将我带回了寨子。”
“我早就说过你不应该来这里的,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你是谁,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出南疆吗?”
我没吭声,即使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我还是不情愿走。
“况且,”他一番话毫不留情,“你我身份立场尴尬,本来就是不再有牵扯为好。”
“不再牵扯?”我笑着,也不管眼泪还是鼻涕的,在他的衣服上乱擦一通,“怎么,恩断义绝免得你杀我的时候心软吗?”
“我没说过,”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紧了紧,“我没说过要杀你。”
“不杀我,还留着我不成?”我几乎是一点都不在意,“你想报仇吧?”
“是。”他拉开了我,神色委顿却不萎靡。
“那就去报仇。”我认真地看着他。
他怔了一会儿,而后撩开我还搭在他身上的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点头,“我当然知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现在可能会觉得他做了坏事,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但那个人毕竟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你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你的面前然后无动于衷吗?你做不到的,无论怎么样,你都会心软,甚至会在心里替他开脱找借口,最后直接抛弃自己心中原本的是非论断。”
我愣愣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当初我是真的信了秋成英的话,以为父亲是那罪魁祸首。”他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换一个人,我可能自己就先提剑了结了他。可如果这个人是我爹,我突然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即便心里还有怨气,但我更多的时候却是在替父亲找理由找苦衷,找不到的时候我甚至都想着,算了,算了,就这样算了吧,不是谁都有能力大义灭亲的。到时候,你心里这个坎,会一辈子都过不去的。”
我其实想告诉他,我之于父亲和他之于薛青城,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心中对父亲的感情和他对薛青城的感情,更是没法类比的,但我什么都没说。
“你终归还是要恨我的,不如早些断了牵扯,你恨得也痛快一些。”他倒是挺洒脱的。
“若我以后都不回秋原,一辈子呆在这里呢?”我平静地问他。
他顿了一下,逐渐变得有些难以置信,“你疯了?”
他起身强硬地拉起我,朝外走,“那你现在就给我走,正好,寨子里没多少人醒着。”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迅速地甩开了他的手,缩回床上,“你放我回去,就真的不怕我回秋原告密吗?你真的相信我吗?”
他停在原地,没回答我,我笑了笑,“难道不是把我放在身边才更放心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明显了。
“我出了这个地方,就永远是你的敌人,和你对立。”
“我们不是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吗?”他突然出声,“况且你是秋成英的儿子,我不可能让你留在这里的。”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这与信不信无关,你就算回秋原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爹又怎样,你以为你不说他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不愿意面对父亲。
“反正我不走,就当秋回雪死了也好,这里只有薛茴。”我干脆地耍起了赖。
“薛茴?”他轻哼一声。
我一僵,有些恼羞成怒,“巧合!”
“随你罢。”他偏过头,“你若是食言,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良久,我点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