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原冥顽之徒,幸得恩师开化,大宗师赏识,不敢有半分懈慢。今日能入国子监,聆听祭酒及诸位教授教诲,实三生有幸。”
“不愧将军府出来的人,十六岁就如此老成持重。你治过何书?
“回祭酒大人,学生已经治过《尚书》、《诗经》、《周易》、《孙子》、《论语》、《孟子》,现在正在治学《左传春秋》、《韩非书》和《礼记》。”
“哦,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五经已治三,四书已治三。烟溪先生收你为徒,看来是器重你的才学了。诗词歌赋,你善何文?”
都是读书人,李守中知道治和读的区别,所以对于刘玄十六岁就有如此成就,也是颇为赞许地。
“诗词略通,喜做策论,歌赋生疏。”
李守中抚着山羊胡子,微眯着眼睛问道:“喜做策论,嗯,策论是策义之一,有大用处,可有旧作?”
“有。去岁学生读《史记》之《留侯传》,心有所思,便写下一篇《留侯论》,请祭酒大人指正。”
接过刘玄递上上的文卷,展开一看,入目是一行楷书小字,秀劲姿媚,流畅自然,有兰亭风貌,眼前不由一亮。真是一手的好字,而且颇有新意,不拘泥于前唐名家。
仔细一看,写的是:“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
头句就让李守中不由心头一震,腰间挺直,身子坐正,双手扶卷,继续往下看:“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当看到“忍小忿而就大谋”和“养其全锋而待其敝”时,李守中不由拍案叫绝。辽东铁木做的桌子被拍得啪啪作响,真想不到,他那枯瘦的手掌居然如此有劲,该不是练了铁砂掌?
拍完之后,心情澎湃的李守中四下慌乱地翻找一番,终于找到笔墨,正要下笔,看到策论正文后面有批注:“文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至其浑浩流转,曲折变化之妙,则无复可以名状。此一论,其立论超卓如此。”
“烟溪先生批注已尽然,某无从下笔,有佳子如此,竟已成他人之徒!呜呼哀哉!”
把笔一丢的李守中如丧考妣,摇头晃脑地呜呼了半晌,最后摊开一张白纸,将此文手抄了一遍。
“如此雄文美篇,可下酒。”抄完后,李守中把文卷退回,然后大声呼叫门外的小厮:“你带刘公子去找秦司业,速速办好他的入学手续。”
然后挥挥手,示意刘玄等人退下,自己拿着那份墨迹未干的手抄稿,又诵读起来。
有了李守中这个国子监最大官的发话,掌管国子监实权的左司业秦基又知晓乐刘玄的身份背景,自然关照下面小吏,速速办事。
不到半个时辰,刘玄的那份辽东行省学政司开出的官凭,被换成了国子监开出的凭证,又拿到了出入的腰牌,正式成为大秦朝国子监太学的一名贡生。
向李守中和秦基告辞之后,刘玄看天色还早,干脆在韩振的陪伴下,带着徐天德、常豫春、封国胜、符友德四人逛起这大秦朝最高学府。
敬一亭在国子监最里面,中间供着孔老夫子的像,东厢是祭酒李守中的办公场所,西厢是左右司业,秦基和另一位今日不在的老大人办公的地方。
从敬一堂出来,向左一拐,是彝伦堂,它在辟雍殿北侧,是国子监藏书之所,是大秦朝数一数二的图书馆了。
国子监最中心的地方是辟雍殿,这里是天子临雍讲学的场所,一年难得用上两回,平日里都是门窗紧闭,严禁出入。
辟雍殿左右两侧各有厢房三十三间,为教授们给监生们授课的地方。东为率性堂、诚心堂、崇至堂;西为修道堂、正义堂、广业堂,统称六堂。辟雍殿以北,敬一亭出来向右拐,是明伦堂,这是祭酒司业或名儒讲学的地方,一月能开个三四次。
走到正义堂,突然听到那边一阵嘈杂吵闹声,转过墙角,看到堂前空地里,有一群人在推推嚷嚷,一看就知道是有事发生了。国子监也有学生打架斗殴?刘玄忍不住好奇,走上前去。